大衛談
過來人談過來事兒。
一晃我們兩口子近10年沒回國了，原因是老人已經過世，沒了牽掛。持家以及照顧外孫女上學，不得抽身，直到今年春天得空回國小住兩個月。
習慣了平靜·休閑·清淡的生活，推著大部分是禮物的四個大箱子，穿過人頭促動的機場大廳，鑽進接我們的汽車裏。特像是在趕集和逛廟會；從秋天回到了夏天。北京的塞車是早有思想準備的，從機場到出市區就用了2小時，給了我們許多聊天的機會。到家之前，吃點東西墊一墊。單海鮮稀飯就60元一份，抽的煙是80元一盒，貴得不可思議，大開眼界。
人們富有了，生活水平大大的提高了。上次回國使我連續丟兩輛自行車的小偷們，現在對滿街跑的電動車也不屑一顧，可以放任它們亂停亂放了。以前每次回國帶的東西，人們還有些新鮮感，現在超市裏檔次相當的物品玲琅滿目。進口貨也隨處可見，隻要有錢不是問題。普通老百姓淨是百萬富翁了，房子·車子·存款·孩子·旅遊·看病·寵物·請客·結婚·送禮·補品·辦事·····就知道了，不是亂講的。對溫飽問題，就是渡荒時期的人們也沒了感覺，在為高血糖·高血脂·高血壓發愁。受教育的水平提高了，大學數量增多的同時每所學校又翻倍的增加學生，使得很多人大學畢業找不到工作。就連醫科大學之後，也是一位難求，尚須托人·送禮。地位提高了，以前對中學校長；下鄉時對縣委書記都不敢正視。現在，同學·親戚裏付部級的就有兩個，正師級的一個，司局級大有人在。其餘院長·教授·高工·專家·委員·會長也不足為奇。這得益於77-78級學生在正規教育長期缺失，斷鏈後捷足先登的機遇。也有億萬·千萬身價的，我們在國外的票子·房子也是相形見絀。見識廣了，以前我因工作關係可以到各風景區一遊，到國外工作·考察。現在，退休的老太太比我去的地方和國家都多。注重養生了，以前，工資幹多幹少一個樣，所以追求清閑的工作。現在運動·理療·健身·跳舞·練功·養生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
給雙方老人掃墓·祭奠後，重點還要辦些事和掃貨；會親戚·朋友·同事·同學。時間排的滿滿的，最後還是有意猶未盡的。印象最深的是兩件事，其一是高中同學的聚會。一邊是出身好的，文革時期高高在上。一邊是出身不好，受過欺負的，至今還耿耿於懷。我是屬於出身不好之列，可喜歡籃球·足球·乒乓·遊泳·滑冰·下棋·撲克·唱歌·····，學習也不差。兩邊都有朋友·知音，自卑量力；又身強力壯，出身好的也不太小視我。因此，這次在兩邊不願互相見麵的情況下，我隻好分別會兩次。文革的餘毒，使人們相互仇恨·分裂，至今不能和解。是偉大人物的功力·手段·智慧高明之處。個個都榮升為爺爺奶奶·姥姥姥爺級別了，依舊耕耘·操勞·付出著。特別感慨的是好幾個已離世；好幾個是47年沒見過麵的，還有幾個沒聯係著，還有重病纏身的。歲月不饒人，希望大家都健康長壽·青春永駐。其二是一個親戚，某部委高幹，清官一個。南開大學曆史係畢業，轉而對曆代文物獨有情鍾，竟成了專家。由於下手早，能識貨，用賤買高賣賺到的錢，收集了許多珍寶。又結識了故宮·陝西·河南的古物專家為其鑒定。除了宋·元·明·清文物外，還有塊幾十斤重的雞血石·幾百斤重和田玉雕刻的龍盆。他重點介紹幾件，也是對驢彈琴，我伸出長長的耳朵，完全不知其然。他自豪的事，不是官位·學業·事業·鈔票，而是收藏。從中獲得了無盡的樂趣和幸福感。我問他，這麽多的財富你能享用它嗎？他說，這些財富無論是在私人還是國家手裏，最終都是屬於全社會·全人類的。在我手裏是收集·保存·欣賞它們。孩子不懂；不感興趣，對她就是負擔了。因為熱愛，在我手裏時就是由我負責。這話確使我耳目一新。然後就是談軍力增強；GDP的增長；科技發達，暢想不久將來會超過美國成為老大。我則不認同，因為國內確實上得很快的是硬件，軟件卻缺失了。像民主·法製；最最重要的“誠信”，最終會夭折在這裏。不愧是中央黨校培養的，勸告說，在外麵可千萬別這麽講。因我是長輩又是外國人，和中央沒保持一致也有情可原，對我也不便多說帶我們出去吃飯扯點別的。
時間一長問題也來了，首先是嗓子腫。戴了口罩也不能完全防禦，靠“清喉利咽”來輔助。吃的飯，有時第二天肚子仍舊鼓鼓的不消化。親戚告誡說，是有的飯店用假冒偽劣產品充數所致。然後提醒說，滿仔的河螃蟹·頂花帶刺的黃瓜都使用了避孕藥，老豆腐·鍋巴菜的鹵子用粘稠劑代替團粉。再聯想到地溝油，不禁的倒吸一口涼氣。老婆嗓子腫的不行，帶她去醫院。一位30多歲的女醫生讓她去作探鏡檢查。下一位看病的是個年輕的農民工，同樣的問題，女醫生說：喉頭腫；充血，看不見嗓子是否有瘤，要作探鏡檢查，180多塊錢。農民工顯然是舍不得作，女醫生像做傳銷一樣動員。最後不成功就結論說：“你長瘤子我們不負責，1個月後來複查”，開藥走人。我納悶了，5天前啥事沒有，又這麽年青，這瘤長得也太快了。老婆查完沒事，再去拿藥，共計800多塊，令人乍舌。食品衛生法令的監督執行；醫療係統和文教係統的改革；各種汙染的治理等等問題的解決對老百姓來說是可望不可及的。
國人普遍擔心的問題是房子·孩子·醫療。醫療費對普通頭疼腦熱是夠用；小病則自己小掏；中病中掏；大病大掏，常年病能淘窮到底，還不一定看的好。兩位醫生朋友講，前幾年每月分幾萬的紅包，習近平上台後不敢了。但收費還是失控。一位年輕人有個寡母，和外地來北京家貧的媳婦，沒有啃老的資本。在煤炭部工作，最近煤炭工業不景氣，工資·待遇上不去。他收入不低，挑費也多。在北京買了一套房，按現在的水平要25年才能還清貸款，還不算有孩子後的挑費。一旦有波動，抵禦能力很脆弱。一位富足者也抱怨，擔心幾處房產不知哪天變成泡沫；有錢也沒有安全感，投資無門且常常打水漂，因為所有的資金流動都有國家隨時操控。
親戚和朋友之間也有互相戒備，長期不來往的。有辦事太貪；不講情麵；不講公德；沒有誠信而失去友情的。得到別人的幫助，借到錢的是大爺·是聰明；到頭來付出愛心，借出錢的是孫子·是傻子。誠信以法律為基礎，且又置高於法律，是相輔相成的。沒有嚴格執行的法律，誠信就是空談。這也是許多有錢人；有能力的人想出國或者送子女留學定居的重要原因。 有人不服氣說，吃飽穿暖了；想說什麽都沒人管不就是進步嗎？是進步，是由奴隸製變成封建製的感覺。以前沒飯吃，現在官府開倉放糧了（國家有錢了）。能說不等於能參與，沒有先進的生產關係，生產力是不會持續發展的。法律不健全，就會變為兒戲。地方新聞有一個報道：一個交通事故，一個電動車和汽車相碰，警方判電動車負全責。理由是這款電動車應屬於機動車（車重超過40公斤；20公裏|時），司機沒有駕照·車牌。司機不服氣，說賣家告訴他是屬於電動車。滿街也確實跑著這樣類似的無牌照電瓶車，五花八門大大小小的品牌沒有人管。如果是這樣的兩輛電動車相碰，警察又該如何？很多家庭都有車還是大車或吉普，其中有的車僅10萬塊一輛。我打開前蓋看引勤，隻有1·6容量。他們說這款車適合在國內開，堵車時省油，坐著還舒服，有麵子。隻是開高速時沒勁，易壞。是不是中國特色呢？
這次回去感覺，既熟悉又陌生。想努力融入，持久也難。 我愛自己的民族·家鄉，也愛加拿大的人文·環境，願意為她們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