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一個甲子,轉眼之間自己已經進入了自己的甲子之年。古人說六十而耳順。自己進入甲子年沒錯,但還是沒有到耳順的狀態。有時候感覺自己不但沒有耳順,還是個憤青(確切的說應該是憤老)。也許是因為時代不同了。過去是農耕時代,莊稼地裏沒輕活,六十歲能幹的農活不多,不能幹自然就會耳順。而且人活七十古來稀。就個人而言,自我感覺現在三十歲能幹的,現在自己照樣能幹。前些日子,有一次午休到快餐店吃飯,排隊點餐後在一旁等著,有一位看起來三十來歲的白人小夥或許是西班牙裔小夥帶著一個女孩,好像是他女朋友,快到他點餐時看到我在隊外麵站著,很客氣的問我是不是也要點餐,我告訴他我已經點了。後來又問了我一次。我感覺這小夥真是熱情。等他點完餐也要等食物時,他走到我麵前輕輕的說想跟我掰掰手腕。我很意外,怪不得對我格外熱情,原來有這種想法。也不知道他是什麽心理。本想拒絕,後又想這麽大歲數,幾十年都沒有掰過手腕了,不妨賣一下老。就說好,我們兩就在旁邊的餐桌上光天化日之下掰起了手腕。他還真不是我的對手。
回頭往事,我相信每個人都可以寫一本書。每個人都經曆有甜蜜幸福、都經曆有悲痛憂傷和遺憾。
就我個人來說,站在甲子年回頭往事,不管成敗與否,總感覺自己是幸運的,因為自己趕上了中華民族在曆史上的最好時代。我也自認為常常得到上帝的偏愛。
人們常說性格決定命運,坦率地說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性格。不管是什麽性格,如果性格決定命運的話,我的性格可以說使我能做到“行萬裏路讀萬卷書”。自己從中國農村到家鄉的小城市、到省會、首都都生活過,又在美國六個州生活過。大學畢業後獲得二個碩士學位、一個博士學位、還有包括行醫執照在內的證書許多。我感覺自己有資格說做到了“行萬裏路 讀萬卷書“。在考試決定命運的時代,這些收獲大多是出於迫不得已和為了謀生,但也一定有性格的因素在起作用。
不管性格如何,從自己的經曆來看,任何的進步、收獲和改變都需要計劃和努力、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就拿我讀博士來說。我大學畢業以後分配到了家鄉的一個醫學院分院,後來學院為了留住員工,規定 考研隻能代培,研究生畢業後一律回原單位。自己當年考的不太好,上代培生也容易些,既然學校有了規定,我們幾個年輕人都上了代培研究生。畢業後也許就要在這個單位幹一輩子了。隻是和我在一起讀研究生的一個同事,也是我的同校同屆同學,畢業後並沒有和我一樣按照合同回我們單位,而是留在了省會附屬醫院。原因是他的導師是省人大付主任。當我看到到我們的代培合同並不是不可變的時候,我就想,我要是考上博士研究生也應該可以作為一個理由離開。於是就準備考博士研究生。當我拿著博士錄取通知書找領導放行時,說什麽也不行。說是必須按合同辦事。按當時社會情況和習慣,隻能找找關係來疏通了。我一個表叔和地委比較熟,在他的幫助下地委書記的秘書很盡力,為這事還自己跑我們學院跟院領導溝通。同時我還找了許多別的關係,還包括我的在省委工作的大學同學。他從一堆的名片中找到我們地委組織部長的名片讓我去試試。經過這麽多的努力,學校還是不放我。最後我問學院黨委書記,為什麽我的那位同事可以不履行合同而我必須履行。他直接說因為他有省人大主任的條子。而且說你要是能有省長的條子我就放你。我一聽這話,我說你說話要算數。他說我算數。見此,我不再跟他廢話。其實我找了那麽多關係,我一直不想去找我三叔幫忙。我知道我三叔和現省長曾經是同學,而且種種原因他們最近走的比較近,既然我們院長話都說到這份上,我也就隻能去找我三叔幫忙了。另外我總覺得,我要是為升官發財,我絕對不會去找我叔麻煩省長,而為上博士研究生有所不同。於是我去北京給我三叔說了情況。我三叔馬上給省長寫了一封信讓我找省長。說實在的,雖然我曾經找我在省委工作的同學時去過省委辦公樓,進省委大院的程序還挺麻煩的。好在我嶽父因工作的關係常去省委幫忙比較熟。所以我嶽父輕車熟路地帶著我去了省委辦公大樓。那天一進辦公大樓在樓道裏就碰到了省長。馬上給他打招乎,又提到我叔叔的名字,隨手也遞上了我叔叔寫的信。他說他正要去開個會,回頭再看一下信。
後來我嶽父說我省委的同學有一次見到他,說省長還為這事曾拿著我叔叔的信還去找過他的的領導商量過。順便說一句,我的這位在省委工作的同學下鄉時曾做過大隊黨支部書記,上學時是我們大班班長,畢業後棄醫從政,去做了省委副書記的秘書。可見能力不一般。
後來當我知道省長的“條子”已經傳遞到我們學院的時候,我馬上去找院書記去兌現他的承諾。結果他說當時是他自己的話,現在來了一個新校長需要集體討論決定,總之還是兌現不了,放不了人。雖然我火冒三丈,也沒有什麽辦法。
眼看報到時間已到。“娘西皮”! 不放人拉倒。我決定直接拿著入取通知書先去報到再說。我當時就提著一個小箱子,連被褥也沒有拿,因為不知道能不能行,計劃如果可行再到北京我二叔家拿一床被褥先用。報到時我跟他們說檔案現在不方便,等些日子才能拿到。他們說可以把能辦的手續都辦了,先上課再說。在以後的日子裏,不管是上課、軍訓,雖然表麵上看我和別的同學沒什麽區別,也可以談笑風生,隻有我自己知道,我隨時都有可能卷鋪蓋離開,心理壓力蠻大的。也因為如此,即使我已準備到北京上博,見到我有些不錯的朋友和同學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告訴他們,以免被退回來後太難堪。
上學後我也還在積極想辦法,希望能把手續辦好。同時在現在學院裏盡量把關係搞好些。學院裏幹部有的是家鄉附近縣的,有的是別的市的,在北京是一個省的那就是老鄉,雖然他們的權利不大,但每次隻是問問我的手續辦的怎麽樣了,知道我還沒有辦好時也不太催促,緩解了我不少壓力。後來我不得不告訴他們我的實際情況。他們也很理解,也積極想辦法幫助我不被退回去。
隨著時間對周圍的環境更加了解。知道了學院中層管我們的主任是洪學智將軍的一個女婿。我遠在廣州軍區司令部的四叔了解到這些情況後說他在北京的一位戰友和朋友認識洪將軍的另外一個女婿。後來我四叔來北京就帶著我去了一趟他的朋友家,就將我的情況跟他的這位朋友說了,希望他通過洪將軍的女婿們給幫助一下。
又過了許多日子,有一次一位老鄉又問我辦手續的事進展怎麽樣了。我告訴他還沒有辦好。他大罵我原來的單位又臭又硬,然後說既然他們不放材料,我們也不要了,你以後也不用再找他們了。至此我這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又過了不久,我原來的單位通知說我的手續可以辦了。“娘西皮”,這不是在捉弄人嗎?我雖然忍不住想罵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改變了主意,也許他們知道他們再怎麽做也改變不了什麽,也許是因為原來單位領導換了。不管怎麽說,我還是回去把手續都給辦了。經過一年多,總算劃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在以後的生活裏,像許多人一樣,還經曆了許許多多。站在我自己的甲子年回頭展望,這許許多多經曆,隻是生活的一部分,都不足掛齒。如果說有什麽成就和安慰,就是我沒有資格說自己生不逢時,因為自己趕上了最好的時代,曾麵對過社會變革和改革開放展示出的最好舞台。沒有做的更好那是自身的原因。我也沒有給機會說自己懷才不遇,因為自己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和能力,不會為此而感遺憾。
我始終認為每個人的能力有大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如果能有所追求、量力而行、努力做好自己的事,且能夠平靜對待結果、盡量享受生活是人生應有的心態和境界。這是自勉,也是我一直正在努力爭取做的。
(於2020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