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忠陳述道:“幾年前,我在家鄉鄞縣得遇一位高人,大相師袁珙袁延玉,他說我以後必能富貴,但必須千裏迢迢到北平這慶壽寺外擺攤等機會。他還贈我銀兩作盤纏,叫我今後富貴了別忘記他。這不,我在這裏擺了好幾年攤,窮得就快支持不住了,也沒見半點富貴!”
心魔心裏琢磨:袁珙?小報上說金忠拜他為師學卜卦,還說他是相麵的天下第一高人,依我看,此人的本事倒是有些,但卻是一個天下第一的馬屁能手!見了麵相好的人決不放過,總要跟人家套近乎!
於是心魔說:“嗯,看來袁延玉有兩下子!但他的本領還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因此隻能說個大概其,而我,卻能講出具體的細節!”
金忠誠惶誠恐道:“原來大師也會占卜,剛才,小人班門弄斧了,還望大師指點迷津。我原以為袁大師說我能得富貴就板上釘釘了,可誰知越過越窮,越窮越不順!現如今,我已漸漸起疑,覺得他是在跟我開玩笑!”
“不是玩笑!”心魔一本正經道:“是時候未到!依我推算,你至少還有十五年的磨難,方可大富大貴!到那時,你我二人將共享富貴!但前提條件是,你必須由我引領,得遇貴人,懂嗎?”
金忠一聽,急忙趴伏在地叩拜,道衍見狀不忍,但心魔暗令他直受不避。磕過頭之後,心魔說:“金忠,你的頭磕得值懂嗎?從今天起,你就到寺裏去擺攤賣卦,我叫人給你騰出一間廂房,包你連吃帶住,我分文不取,你賺得卦錢全歸你,拿回去養家糊口!”
金忠聽了,又要磕頭,被道衍一把攙住說:“男兒膝下有黃金,別動輒行此大禮,隻要……”
心魔搶過話頭說:“隻要你按我的吩咐做,我保你榮華富貴,而且世代承襲!隻是,天機不可外泄,這道理你應該懂吧?”
金忠忙說:“懂,我全懂!為人不可張揚,萬事務必謹慎!今後我唯大師之命是從!”
這天,一個行商打扮的人進寺上香,但卻口口聲聲對小和尚說要向住持討教佛法,小和尚不敢怠慢,急忙將那人領入後殿。
原來,所謂討教佛法是道衍和燕王朱棣約好的暗語。道衍聞報,立即出見,一看,原來是燕王的家將丘福。
丘福說:“大師,你老人家一向可好?”
道衍忙說:“切莫如此說!你我年紀相差無幾,如此稱呼真是折殺貧僧也!你怎麽來了?燕王有緊急之事?”
“是這樣,”丘福解釋說:“燕王據探馬報知,藍玉大將軍出征北元納哈出,凱旋回師將途經北平,明日要來拜會我家燕王。燕王派我來問問大師,該如何應對?”
道衍說要好好想想,便回身進了書房。
一會,道衍拿著一幅畫出來交給丘福,說:“請將軍回複燕王,貧僧的意思全在此畫中。”
洪武二十年(公元1387年),藍玉掃北大勝而歸。為了結好四王子燕王朱棣,他特意帶來一匹繳獲的漠北寶馬獻給朱棣。
前一天,丘福從道衍處帶回的畫中畫著一幢房子,門外有一棵樹,一個人拿鋸正在鋸樹枝。
朱棣看後笑了,心想:這禿驢故弄玄虛,他是不放心我派去的丘福,不敢直言相告,故此和我打個啞謎。
他喝了一口茶,沉思起來:他叫我將藍玉拒之門外,可藍玉現在氣勢正盛,父皇對他寵愛有加,萬一這麽一來得罪了他,藍玉在父皇麵前進讒言,那可了不得!還是不得罪他為妙!
於是他下令出城迎接藍玉。
兩人一見麵,藍玉立即當眾牽過寶馬說:“燕王殿下,這是北元開元王納哈出的寶馬,請殿下笑納!”
這一舉動大出朱棣意外,眾目睽睽之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為了爭取時間思索一下,他裝著欣賞的樣子,圍著寶馬轉了幾圈。
他邊轉邊露出大喜過望的神情,對寶馬大加讚譽,隨後,他鄭重其事問藍玉:“大將軍,俘獲此馬可稟明聖上?”
藍玉討好地說:“尚未稟奏聖上。燕王如果喜歡,盡可留下無妨。”
朱棣其實是給藍玉設下一套,因為當著這麽多人麵他豈敢收受藍玉的饋贈?所以先設一問,無論藍玉回答是或否,他都可以順理成章婉拒。
於是朱棣正色道:“將軍得此寶馬,理當先奏明天子,本王豈敢未經父皇允許收受此馬呢?”
他見藍玉表情不自然,忙打哈哈說:“將軍此次榮歸,如能再將此馬獻給當今聖上,定能博得龍顏大悅,豈不是喜上加喜?小王焉敢奪將軍的榮寵,是不是?”
於是兩人撫掌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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