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接下來發生的一樁樁一件件朱元璋屠戮功臣和權臣之事越來越讓朱棣欽佩道衍,甚至有敬若神明的頂禮膜拜感覺。
洪武十八年(公元1385年),朱棣的嶽父徐達死了。據說,徐達病重期間忌吃蒸鵝,而朱元璋偏偏賜蒸鵝給他吃,徐達哽咽著食之而卒。
朱棣聽後戰戰兢兢,即便這是望風捕影的訛傳,但,起碼是朱元璋對徐達有所不滿造成的。
緊接著,發生了戶部侍郎郭桓的貪汙案,涉案人員數以萬計,幾乎全部處死。但這小小的侍郎未被列入道衍所開出的禁碰名單之中,而牽連之廣卻讓朱棣著實吃驚了一把。幸虧他距京城甚遠,且郭桓的級別太低,他們之間才沒發生任何聯係。
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李善長這個曾被譽為漢代蕭和的大人物也被挖出來了,以“狐疑觀望,首鼠兩端” 的大逆不道罪,連妻女帶弟侄共七十餘口一並處死。這個過了十年之久仍能和胡惟庸扯上關係的案子,又讓朱棣驚懼了一把。
而接下來,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2年)太子朱標的逝世,洪武二十六年(公元1393年)藍玉的大案,洪武二十七年(公元1394年)大將周德興和王弼被賜死以及洪武二十八年(1395年)功勳卓著的馮勝被毒斃,更讓朱棣一一領教了道衍的神奇。
這是後話,暫且擱置,再翻回頭來說說道衍和朱棣的韜光養晦過程。
道衍自從跟隨燕王朱棣來到北平,入住慶壽寺後,便一直深居簡出,“潛心禮佛”。
一天,他見寺外的牆根下擺著一個小攤,扯起的幌子上寫著“金忠卜卦”四個字,便饒有興趣地上前觀瞧。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在擺攤,北平的嚴冬凍得他兩手互相直搓,腳不停地跺著地,周圍卻沒有一個人。
那人見寺裏的和尚向他走來,忙緊張地站起來準備收拾東西走人。道衍說:“阿彌陀佛!施主且留步,能否為貧僧卜上一卦?”
那人聽道衍這麽一說,便停下來轉身打量道衍,問:“大師,你也要卜卦?不是拿我尋開心吧?”
道衍稽首說:“貧僧不打誑語,施主請吧!”
那人說:“大師別客氣,你來卜卦,就是我的施主,大師請坐!”
道衍坐定後,打量那人,隻見他三十多歲的年紀,中等身材,很健壯,雖然衣衫破舊,但眉宇間透出一股英氣,這和他的卜卦攤似乎有些不協調。
道衍默問心魔:`你看此人會卜卦嗎?'
心魔說:`這誰知道?但他既然叫金忠,就是咱的人!小報上把這人吹得可邪乎了!說他是永樂朝的功臣和重臣,並說是你把他舉薦給燕王的。咱甭管他有沒有本事,試試他再說!'
於是道衍問:“施主如何卜卦?”
金忠回答:“十文一卦,大師請抓把竹簽灑在地上。”
道衍便將一把竹簽灑在地上。金忠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竹簽的圖形,驚異萬分道:“大師原來是大貴人!金忠有眼無珠,不識尊駕光臨,恕罪恕罪!”
說著,他就要跪地叩拜,道衍忙扶住他說:“且慢!請施主說個明白,貧僧乃一介佛門弟子,從何而談尊貴二字?”
金忠忙解釋:“從卦象上看,大師乃天降罡星,富貴尊榮四全之命,不久將順承天道,謀望勝前……”
心魔暗叫:`得!這回遇上高人了!'
道衍心中也不無得意:看來心魔說得對,我早晚必將成為帝師!
心魔感受到了道衍的心思,罵道:`先別臭美!現在不是自我欣賞的時候,要趕緊想辦法收伏他,歸咱所用!'
沒等道衍回過神來,心魔迫不及待地取代他發言了:“施主,你開什麽玩笑?就我現在這樣,連大富大貴的影子都沒有!你是不是怕我轟你走,編出這套玩意兒來哄我?我可不吃你這一套!”
金忠一愣神,哭喪著臉說:“大師,小人萬萬不敢欺哄大師!小人實在是根據這個富貴大有卦來評說的……”
“我不管什麽富貴大有卦!你說說,你給自己卜過卦嗎?”
“卜過,但卜不出來,幹我們這一行的無法替自己測算前程。”
“也就是說,你,並不知道你自己的命運如何?”
金忠說:“知道是知道,隻是不知是真是假?”
“這話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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