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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姨子有一句名言:什麽都要從根上說起。我們家炒股的根是從我爺爺開始,沒炒幾年,時運不濟,買斤鹹鹽也長蛆。趕上股市崩盤,結果血本無歸,隻好去應聘打工。正好看到餐館貼出的招人啟示,就去試試。
老板問:“你有什麽特長?”
我爺爺:“我就是一個小散戶,沒什麽特長,給您刷刷碗總可以吧?”
老板很為難:“我這是高檔餐館,有洗碗機,再說我今天已經招了兩個人,瘸子的P眼,邪門了,都是你們玩股票的,不過都比你強。第一個人號稱操盤手,他能把股價從五塊炒到五十,就用了他當大廚。泰山不是堆的,把半斤的菜楞炒出五斤的份量。第二個人是股評家,我讓他做前台,火車不是推的,那家夥滿嘴裏跑舌頭,楞能把粉絲介紹成魚翅,你一小散戶還真沒有用武之地。”
我爺爺不死心,纏著老板說到:“我和他們都是一個係統的,他們都進來了,您讓我也進來吧?”
老板不樂意了,“什麽叫一個係統?雞8和蛋也是一個係統,雞8進來了,蛋能進來嗎?”
正說著,忽聽大堂裏傳來一片吵嚷聲。老板急忙叫過一個服務員,問她出了什麽事。服務員回道:
“采購員今天忘了買肉,客人點的菜半天送不上去,正在發脾氣呢。”
老板頓時慌了神,這時我爺爺猛地拔出一把尖刀,說時遲,那時快,捋起褲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噌”地一刀割下一大塊肉,血淋淋地丟給服務員:“先拿去應急”。
轉身對老板說道:“牛逼不是吹的,小散戶別的本事沒有,割肉是經常幹的,不信你問問他們二位”。
於是,順理成章我爺爺就被憑用了。
蓋炒股,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子承父業,禿子當和尚,不費手續。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不像我爺爺就一個草莽英雄, 到了我爸爸這發揚光大,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而且上升到理論高度。放著家中幾畝薄田於不顧,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堆臭魚爛蝦,還是炒股錢來的快。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炒股,隻爭朝夕。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股海遨遊,死心塌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裏的所謂炒股秘籍汗牛充棟,浩如煙海。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我爸爸如饑似渴,廢寢忘食,吃棉花拉線屎,肚子裏有真功夫。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號稱股市小書生。不得不承認,沒有什麽書籍像有關股市的書籍那麽引人入勝,書裏麵沒有凶殺,卻暗藏殺機,沒有愛情,卻愛恨難舍,沒有偵探,卻時時警惕。
他老人家把我的名字也改成了猛牛,而且對牛和熊這兩字特別敏感。我這個人喜歡沾花撚草,灑脫倜儻。煙花柳巷,依約丹青屏障,風流事,平生暢,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這我爸爸都不管,可氣的是我養了個小三,因為姓熊,讓老丫挺的棒打鴛鴦,一拍兩散。生活當中,一遇到牛字他跟吃了耗子藥似的,特別興奮,除了牛肉,其他肉絕對不吃,我家大門上有一個貼了好幾年的小廣告,有礙觀瞻,他不讓撕,因為上麵寫的是治牛皮癬。
俗話說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我爸爸持之以恒,堅持不懈,加上他的潛心經營,手中的股票成長為瓦罐裏的王8,越養越抽抽。終於有一天壽終正寢。從黃世仁變成了楊白勞,穿著西裝進去,剩條褲衩出來。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我姐姐更加走火入魔,家裏一片綠油油,別說萬紫千紅,根本就別想見到一星半點,走大街上不小心遇到酒糟鼻子赤紅臉,麻溜的就閉上眼,眼不見心不煩。
沒成想運氣差,該出手時沒出手,出手追漲買後變成熊樣! 氣憤不過幾天賣掉;賣後立即大漲! 兩選一個,必然選錯,買的下跌,沒買的大漲! 選錯後改正錯誤,換股,又換錯檔! 下決心不搞短線,長期持股,則長期不漲! 熬不過了,拋了長線,第二天漲停! 又去搞短線,立即被套! 自己手裏的全都跌,給別人推薦的卻猛漲!推小車扭屁股,身不由己;閹豬割耳朵,兩頭出血; 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越想越搓火,於是假招子把自己跌的股票介紹給別人,看著別人賠錢比自己賠要過癮。賠錢的人氣不過,一板磚把我姐姐開了瓢,因禍得福,對方給了十萬和解,終於在股市裏賺到了第一筆錢。
純屬娛樂,別當真。
這就是活在美國的幸福。把股市就看成賭場,把自己就認作韭菜。別和行情較勁,隻練獨門絕技,做個飛奔的韭菜,死之前錢花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