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爾?”雲錦吃驚地看著門口的人,“這麽晚了,還要找你老板匯報工作?”
“我剛從南京回來,在火車站接到老板電話,他讓我直接過來。”卓爾語調平淡如水,不見
絲毫起伏。
“卓爾?請他進來吧,是我讓他過來的。”衛生間裏走出了華軒,他邊快速地整理衣衫邊
說。
“雲錦,你別急著回房,今天的事也是和你有關的”華軒喊住正準備離開的雲錦。
“關我什麽事?”雲錦用眼睛問。
“你先過來坐下。”華軒用手指了指身邊的沙發。
“不用,我就坐這。”雲錦沒有絲毫地猶豫,就近坐在了餐桌邊。
華軒有些羞惱,想不到雲錦在部下麵前,也不肯留半點顏麵給他。
卓爾目不斜視,淡定自若地從手中提著的包包裏中掏出一疊又一疊的資料來,有公司執
照,財稅報表,甚至還有一些人的照片。
雲錦疑惑地看看華軒,又看看卓爾,搞不清他們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說。”華軒朝卓爾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老板這次給我的主要任務是調查趙瑟瑟的財務問題。”卓爾將身子轉向雲錦的方向,然後
說道。
“趙瑟瑟在財務上有問題?” 雲錦吃驚地問。到了公司這麽久,雲錦還沒遇到過趙瑟瑟,不知
是華軒有意將她調開的,還是她自己故意躲開的。
從公司內部網站上,雲錦得知趙瑟瑟主要分管公司在華東片的業務。
“這是南京依諾化工公司的資料。”卓爾從資料中抽出一疊來遞給雲錦。
“卓爾,你把情況先介紹一下。”華軒撫頭,雖然知道卓爾喜歡實幹,凡事做多過說,但也
要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要交代一下不是。
“這家公司有什麽問題嗎?”雲錦揚了揚手裏的資料,不解地問“ 我看了,他們執照齊全,
業績不錯,也有按時報稅。”
華軒哼了一聲“ 我要卓爾查的不是這個。”
“麻煩你翻到最後,看他們的供應商目錄。”卓爾提醒雲錦。
“華藤實業-華東醫化貿易公司,這不是我們公司嗎?我們是他們的最大供應商,90%以上
的份額是我們公司供應的。”雲錦仍一頭霧水。
“依諾化工的實際幕後老板是趙瑟瑟。”卓爾惜字如今,絕不肯多說一個字。
“算了,還是我來解釋吧。”華軒靠在椅背上,有些無奈地看著卓爾。
“你先別說,讓我來猜猜看,要是不對,你們再糾正。”雲錦的眼眸閃亮,似乎看出了什麽
端倪。“趙瑟瑟,監守自盜是不是?”
“好,聰明。不愧是清華的高才生。”華軒眼眸發亮,頷首微笑,欣賞地看著雲錦,和聰明
人打交道,就是省時省力。
他想起,從前他和雲錦在一起,就很有默契。好多事,他才提個頭,她就能猜到尾,他從
不需多費半分口舌。
”我這次讓卓爾重點調查了三家公司,南京依諾化工,杭州欣諾醫藥,贛江耀華貿易,沒
想到他們都和趙瑟瑟脫不了幹係。“卓爾走後,華軒一邊翻著手裏的資料,一邊對雲錦
說。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趙瑟瑟手腳不幹淨的?”雲錦覺得,如果認為華軒隻是為了給自己出
氣,才想起去查趙瑟瑟的帳,自己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其實,兩三年前,我就有感覺了。華騰很早就拿有好多世界著名公司產品在中國的代理
權,比如美國的杜邦和輝瑞,荷蘭的殼牌,德國巴斯夫和拜耳等等大公司。這幾年因為公
司業務的不斷往房地產和電腦網絡行業擴展,我漸漸地就沒法再管理公司的具體業務。讓
趙瑟瑟主管華東片的業務,一是她懂化工和醫藥,二是我父母的堅持,尤其是我媽,不停
地在我耳邊吹風,說什麽肥水不留外人田。”華軒說完,自嘲地一笑。
“是啊,在你媽眼裏,她好歹是你的養妹,是自己人”雲錦眼神暗了暗,不無感慨地說。
華軒重重地哼了一聲” 什麽自己人,傳出去簡直是笑話。我一手建立起來的華東醫化貿易
公司,差點就毀在她手裏,你看她膽子大不大?喏,你看這,這幾種產品都是市場上很緊
俏的醫藥中間體,她居然敢以這樣的低價位倒賣給她自己的公司,然後再以高一倍的價格
賣給那些中小型的醫藥廠家。“
”那你當時為什麽沒查?“雲錦好奇怪,明知道有問題卻不及時查,是傻還是腦子有問題?
”因為她是我養妹,還因為家裏有那麽一位老太後,這都讓我下不了狠心去查她。公司董
事會上,以前也有人對她提出了質疑,因為華東公司,自她接管後,利潤一直在下滑,這
幾年市場雖不如早些年,但也不至於差成這樣,但即便如此,我們 也隻是懷疑她的能力
和她的管理水平不足罷了,那裏會想到她會這樣喪心病狂呢。“華軒恨恨地握緊了拳頭。
”那麽,她大概吞掉了公司多少錢?“雲錦揚眉問道。
”初步估計,2500萬左右。“華軒咬著牙說。
”2500萬?純利?“雲錦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這個趙瑟瑟的膽可真不是一般地肥,這麽大
的數目也敢吞。
“如果定罪,會是什麽罪名?”
“職務侵占罪。”華軒眼神暗了暗。
“大概會判多少年?”雲錦頗感興趣地問。
“數額巨大,至少五年以上吧。”華軒似有不忍,他實在不知道,如果趙瑟瑟真被送進了監
獄,他媽媽會是什麽樣的反應,他不敢想下去。
“該,她早該進去了。”雲錦咬牙切齒地說。
“你一定會起訴的,是不是?”雲錦緊迫地盯著華軒問道。“難道你還沒下決心?你還下不了
手是不是?”
雖是問句,卻帶了九成的篤定,她看出,他眼裏有明顯地不忍和猶疑,他們畢竟一起長
大,又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
如果真這樣,自己又將何如?雲錦胸中血氣上翻,雙眼泛紅,說要給阿渡報仇,終究不過
是華軒敷衍她的一張空白支票罷了。
華軒局促地轉開了頭,他的目光裏滿是歉疚,現在他還不能給她肯定的答案。
從華軒的身體語言裏,雲錦看到了答案。瞬間,她內心填滿了憤恨和不甘。
向雲錦,你要有多傻才會相信眼前的這個人,會為你為阿渡大義滅親,伸張正義。
“好,很好;許華軒既然你不想懲罰她,那麽請你告訴我,你又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些爛
事?”雲錦雖極力控製著自己,身體卻還是抖得很厲害。
“不是。。不是我不想懲罰,隻是我想起了從前,我剛開始創業時,公司一共隻有四個
人,其中就有一個是趙瑟瑟,我們三個男的在外麵跑業務,她就守在家裏接電話。我們
資金緊張,隻能租個地下室,那裏陰暗潮濕。沒有錢請阿姨,趙瑟瑟就自告奮勇地替我
們煮飯和打掃衛生,雖然她飯做得很不好吃,衛生也做得不好,但我們還是從心裏感激她
的,所以我現在才下不了這個狠心,請你再多給我一些時間”這些話,說出來,華軒覺得
輕鬆了許多。
“理解你,再給你多點時間?” 雲錦臉色發紅,她怒極反笑“當年怎麽就沒有人,對趙
瑟瑟對你媽說,請她們多給我一些時間?我就怎麽沒碰上你這麽個好哥哥。”
華軒呆住,他完全沒想到雲錦的反應會這樣大。
“對不起,我錯了,其實我之所以讓你知道這事,也是想逼一逼我自己。有時候,我明知
道她做得不對,可我就是下不了決心收拾她。很多時候,我都喜歡當鴕鳥,以為把頭埋起
來,好多事就沒有發生。”華軒的聲音顫顫的,眼圈也有些發紅。
看到這樣求饒的華軒,雲錦好像也沒那麽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