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好像很流行互相撕衣,8月3日武漢地鐵兩女子搶座,一女孩險被扒掉內衣。此輿論尚未平息,5日,又曝北京地鐵2女子搶座撕衣走光,無人阻攔。有網友戲稱這是為了慶祝扒衣見君節……為何凡事不能有話好好說?一件本來並不複雜的事,我們講道理的方式卻隻剩互撕對方的衣服了?張藝謀有部電影叫做《有話好好說》,有人說,這比他後來的《三槍》、《滿城盡帶黃金甲》不知好上多少倍。這裏無意對此電影再做點評,隻是想借用這個片名。“不靠正義靠拳頭,不信公理信暴力”,當今社會,無論身處網絡和現實,感覺社會和人心在某些方麵的燃點和爆點越來越低了,一兩句口角,就能在惡語相向中動手甚至行凶,一件小事的衝突,有時甚至能讓人惡毒地舉起無辜的兩歲孩子將她摔死。為了搶個座位,怎麽最後發展到兩名女子互相撕衣的地步了?為何就不能“有話好好說”呢?
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更多的似乎是“蠻不講理”,或者“無理取鬧”,以“話語暴力”為光榮,以“胡攪蠻纏”為策略。比如廣場舞之爭、強拆之爭、扶老人之爭等,在這樣的公共生活中,說理最後往往不是形成了有差異的共識,而是撕裂了這個社會共同的底線。為什麽對話不成反而走向了對抗呢?這顯示出,在當下,說理的能力不夠,說理的平台不多,說理的機製不足,以至於有道理的事情有時也變得沒有道理,講道理的事情變成了逾越道德甚至法律的門派“比武”。有人說,中國人不講道理,大概是我們從小在學校就開始培養的。舉個例子,上學時我們經常聽:一個巴掌拍不響。凡是學生動手打架,老師一般會這樣認定:一個好的也沒有。道理是:好人怎會打架呢?這種邏輯無疑是荒唐的,但是中國人害怕麻煩,不願意調查研究明辨是非,於是不分青紅皂白各打五十大板,表麵看起來似乎很公正,其實卻是混淆是非,是在為不公平保駕護航。
但這種邏輯在當下中國卻大有市場,大行其道!某些政府部門你和他講道理,他和你耍流氓;你和他耍流氓,他和你講法製;你和他講法製,他和你講政治……權力部門可以隨便為各種既不合法也不合理的事件,隨便找些五花八門的讓人看起來很好笑的借口。好在這些總算是有個理由的,還有幹脆連理由也不給的。之麵曾有媒體報道,有交警攔車罰款,司機若問為什麽,交警二話不說:加倍!再問,再加倍!甚至有訪民和當地政法書記評理,政法書記說:我上嘴唇是天,下嘴唇是地,我就代表法律。你能說這是一個講道理的國度?
說到中國人的邏輯思維能力,黑格爾說,邏輯在中國就玩不轉了。不要說學生和老師,就算是外交部新聞發言人,有時也讓人感覺既缺乏常識,譬如有人問外交部新聞發言人,國家是根據哪條法律禁止外國記者到敏感地區采訪。我們的新聞發言人卻說出“別拿法律當擋箭牌”這樣的昏話。如此解答記者提問,除了說明其法律意識“單薄”外,確實說明我們還不會講道理。我們有時候把權力當成道理了。
正如徐賁所言,對許多長期接受“革命”和“戰鬥”文化影響和思維定型的人們來說,說理就是“論戰”,就是“戰鬥”,必須壓倒對方,迫使對方啞口無言,這樣才能取得“勝利”。用攻擊性的爭論來看待說理,這是中國權力話語長期潛移默化的教育結果,形成了一種相當普遍的話語習慣。這種話語習慣,在我們的課堂、傳媒、政治空間、社會生活中比比皆是,“真理成了赤裸裸的話語暴力”,並且是獨占性和排他性的,
除此之外,中國式還有一種“辯證”式的邏輯,網絡上經常出現一些五毛們,一看到有人讚揚美國,或者有人讚成移民到國外,就喊出了他們自認為最有說服力的論證“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再比如說,專製社會固然是不好的,但是民主社會也不見得都好。既然都有優點都有缺點,那麽就沒有好壞之分了。這種思維在中國很普遍,但其實是不分輕重不分主次的攪混水。這種人的嘴上經常掛著: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情,因而什麽都無所謂。這樣的例子實在太多了,都有點數不過來。
中國人不講道理,有時還因為無法講理。文革期間還有一句經典的台詞: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就是好。文化大革命好在哪裏不說,但是,反複地強調就是好,於是就好了,這是多麽不講道理的事情。在中國,知識卻被當成了障眼法,當成胡說八道的迷彩服。所以,那些占據話語權製高點的專家,競相發表各種令人瞠目結舌的雷語。什麽中國的貧富差距還不夠大,貧富差距越大越能刺激經濟發展。什麽腐敗對經濟發展有好處。什麽中國通貨膨脹主要是輸入式的,都是美元貶值的錯。
很多人還動不動就罵人家是漢奸、賣國賊,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從深層次的心理來看,這種人是希望借助政治力量幫助自己獲得論辯的勝利,足以稱得上是卑鄙。文革遺風,不減當年。而心理上來看,罵人無疑是一種精神勝利法。罵別人是傻B、白癡,似乎自己就成了先知與天才,精神上便感到了快樂。在語言上搞了別人的媽,那別人就成了他的兒子,他在精神上便勝利了。
更可悲的是,有些人本來講不清道理,卻反而因為這些糊塗話而在電視上大紅大紫。例如,當年芮成鋼竟然把駱家輝輕車簡從坐經濟艙到中國赴任,說成:提示美國人欠中國錢。凡是有點經濟常識的人都知道,購買美債是一種投資行為,中國出口換取的大量外匯不能全部躺在銀行裏睡覺,總得有些投資渠道。如果你針對外匯購買美債不滿,你應該向政府外匯管理局進行抗議,而不是向美國駐華大使進行嘲諷。畢竟,不能因為自己購買了國債,就擺出一副黃世仁的模樣,對人連諷帶刺,既顯得沒有修養,也顯得沒有常識。
中國人搞學問,首先問的不是真理,而是問的誰是權威,首先是政治權力的權威,其次是家庭之中親情的權威,再其次是“文化”的權威。在中國,連法律也未必比權力更大,道理更無法與權力相提並論了。中國有句俗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於是,權力部門便為各種既不合法也不合理的事件,隨便找些五花八門的讓人看起來很好笑的借口。什麽臨時性強奸,什麽躲貓貓等等,這些理由一看就破綻百出,但是我們權力部門竟然毫無顧忌,老實說,這絕不是誤以為民智低下,而是知道,不管找到什麽搪塞的理由,民眾也隻能無可奈何。
因為不會邏輯思維,我們便成了“什麽都懂,什麽都會,什麽都敢信,什麽都敢說”的民族。這種錯誤的邏輯曾把人類帶入戰爭或苦難的深淵,特別是一個國家領袖不講道的時候。比如,希特勒的講話中,90%都是論斷,但講理的過程不到10%!十年文革中亦也是如此: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凡是敵人擁護的,我們就要反對;社會主義就是好呀就是好,就是好!從來也沒人告訴我,社會主義為什麽好?為什麽隻有社會主義才能救中國。
再比如,當談起中國的近代史的時候,我們總是說我們的屈辱是帝國主義造成的,他們總是欺負我們,他們太凶殘、太貪婪了。每次戰爭失敗,我們總是說人家武器太先進了,我們武器太落後了,而很少去反思自己的錯誤與缺憾。一旦有批評中國的言論,哪怕是自我批評,都會被認為是“唱衰中國”,會引起部分國人的強烈不滿,甚至是謾罵。這不僅僅是政治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中國人不善反省,更不喜歡反省,普通人也難以接受不好聽的話。特別是對於文革的荒唐歲月,我們總是把罪惡歸結於某個領導人的錯誤以及少數人的陰謀,而不去對民族、製度、文化、思想等做更深層次的反省。似乎大家都是無辜的,都是清白的。當時,有那麽多的人被批鬥、被關押、被打死、被逼瘋、被汙辱、被損害、被自殺,還有更多的人告密、整人、殺人、辱人。但幾十年過去了,我們很少聽到有人反省自己曾在文革期間告過密、批過人、整過人、殺過人,雖然很多這樣的人到現在仍活在世上,甚至是活得逍遙自在,是的,他們覺得自己是無辜的、清白的,錯誤都是別人的。
講理就必須站在客觀的角度上,不能因為利益而改變道理。譬如說,我們不能因為愛國,就認為凡是替國家說話的,就是愛國。否則,即使你說的是事實,但是因為可能對國家聲譽造成消極影響,就成了道德的敗類。那樣的話,雨果先生當年憤怒譴責英法聯軍對圓明園的洗劫行為,甚至痛罵自己的同胞是強盜,豈不成了民族的叛徒?道德就是要求人們說實話,如果因為實話損害了國家聲譽,我們就說假話,我們還有資格和理由譴責日本人千方百計掩蓋侵略的行為嗎?
一個社會是需要有正義的,大家都要講理,不要動武。講理能講得通,大家都服理,而不是服從武力,這才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如果講理講不通,必須動武,這個社會就非常危險。誰說中國人不會講理?先秦諸子百家爭鳴,或更早前堯舜時代的公共議事,就說明中國人既具有講理的傳統,更具備講理的能力和意願。我們不是不會講理,而是缺少講理的規則,以致講道理的鬥不過賭狠、耍流氓的,久而久之形成逆向激勵。
正義從哪兒來?政府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政府有許多功能,但最重要的功能是提供正義的服務。政府自己要講理,帶頭講理;還要主持正義,幫助別人講理。正如學者茅於軾所說:“要想建立一個講理的社會,需要一些最基本的條件。首先是最有力量的一方認識到講理的必要性,願意不訴諸武力。這是從講力轉變到講理的第一步,也是最困難的一步;其次要建立一套規矩,使得通過講理一定能解決問題。這需要雙方都有彼此尊重的習慣,有讓步的思想準備,有遵守法律的意識。有了這樣一套規矩,社會就能講理,就一定能穩定,民怨也就沒有了。”
最好來幾段淺顯一點的文字,這樣一來更多人能讀懂你的話.
可能你未必同意:就是商業(通俗)文章來講,通常會有標題--展開,然後舉例,最後總結,這樣的架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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