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相愛到分手
馬克說,認識小柔以前,我是個很普通的大男孩,坦率直接,願意幫助別人。閑暇的時候我喜歡打遊戲和踢球。在成人高中,我認識了小柔,我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她,她與我以往認識的女孩都不同,她敏感安靜,一笑就有兩個可愛的小酒窩,無論去哪裏都背著大挎包帶著狗狗,我發現自己越來越想了解她。夏天結束的時候我們成為了戀人。
一開始小柔什麽都好,和她在一起是件快樂的事情,我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這麽好過。當終於牽到小柔的手的那一刻,我欣喜若狂,我知道她缺乏安全感,容易焦慮,我決心要照顧她愛護她,讓她快樂起來。
就這樣我們徜徉在愛情裏,忽然有一天,小柔說要和我分手,理由是她的姐姐因為父母的反對而失戀了,而她父母肯定也不能接受我。我常常聽到小柔抱怨父母這樣那樣,但是我沒有想到在父母和我之間,她還是選擇了父母。我感到很傷心,但隻能說,這是她的選擇,我可以等她,如果她還喜歡我就來找我。
一個月過去了,我幾乎要失望放棄的時候,卻接到了小柔的電話,她約我吃飯。見麵後,她說我們先瞞著她的父母偷偷戀愛,她需要時間,等她上了大學她會想辦法說服父母接受我們的。我同意了。
但是,問題出在小柔的微積分沒考過導致高中不能畢業,上大學的事成為了泡影。小柔說沒法跟家裏解釋,她害怕讓父母失望,就幹脆騙家裏說自己按時入學了。從那時開始,小柔小心翼翼地在父母麵前扮演一個乖乖女,過著並不存在的大學生活。謊言好像病菌一樣,一個謊話需要無數的謊話去圓,謊言不斷衍生出更多的謊言...
那段時間,我一直試著順從她,包容她,但是我應付不了她的喜樂無常,也不知道怎樣消除她心底的不安。我是個講話不經大腦的人,有口無心的一句話,毫無用意的一個表情,常常被她曲解為此賭氣鬧意見,平平常常的事情也能被她挖掘出其他的意思來。她像一個火藥桶我不知道那句話會讓她瞬間爆炸,我覺得跟她交流變得很困難。
我們爭吵又和好,和好又鬧翻,小柔不能忍受我反駁她,次次都逼我就範,好像隻有我讓步了妥協了,才能證明她依舊擁有愛情一樣。但這些爭吵並不能解決問題,反而像淤泥一樣的沉澱在我們之間,將河道堵塞。即便我受不了她傷心哭泣每次都心軟回到了她的身邊,我們之間的裂痕越積越深。
大學第四年,小柔過去的高中同學大多順利畢業,即將走入社會,而小柔也需要給父母一個交代。小柔逼著我幫她在網上雇人偽造了一份分數全是A的成績單。到了參加畢業典禮的時候,小柔告訴父母她所在班人數很多,學校的座位空間有限,每位畢業生隻能帶一位嘉賓參加畢業典禮,但她不想讓沒能參加典禮的一方父母感到失落,於是就把自己的機會讓給了一位朋友。女孩這種編造謊話的能力讓我感到害怕,雖然她會常常的自責懊悔,但是卻依舊故我,繼續在自己編造的謊言中度日。而我覺得累了,我覺得她越來越善於利用我的同情心和愧疚感,不斷的擠壓我,迫使我去聽從她的做法。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說謊對我來說變成了一個沉重的心裏負擔,我的父母都知道小柔是我的女朋友,但是他們並不知道小柔的那些謊話,我沒法跟他們說。我的母親好幾次跟小柔提出想邀請她的父母一起出來用茶點,都被小柔找藉口推脫掉了,而我隻能裝聾作啞什麽都不能說,我的父母都是樸實善良的小鎮居民,他們從小就教育我做人要誠實,做到問心無愧,可是我卻陷入了如此複雜的境況。
小柔在咖啡店打工後跟家裏說要搬出來住在朋友阿米家,實際上一個星期有三天,她都住在我這裏,我是個很隨和的人,大概讓她覺得很自在很放鬆,雖然兩個人同進同出的日子很甜蜜,但冷靜下來,我總覺得我好像是一個被強拉上船的共犯,我常常擔心如果有一天小柔的父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會怎樣看我,這讓我不寒而栗,內心異常糾結。問題是我自己也不知道小柔的那一句話是真的,那一句話是假的。我後悔這些年不該一味順著小柔,用謊言一味逃避終究不是辦法,是我的縱容害了她,但是我已經無力去改變。
小柔喜歡我陪著她,可是我也需要自己的生活,記得一次我打算和幾個球友去酒吧聚會,小柔知道了特別不高興,但是她的性格是這樣的,她不會明說,就到處敲敲打打地讓我知道她不開心。我擔心她埋怨我隻知道自己玩而對她不管不顧,就特意給她點個pizza。我等著pizza到了,付了錢,覺得應該沒事兒了,就準備出門,誰曾想,小柔還是擠兌我說我自私貪玩,說我不關心她。我就說我不是給你點了pizza嗎,怎麽不關心你了。她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說我不關心她的感受,說她不上大學天天跟著我混,不回家,陪著我,而我卻把遊戲,朋友,打球看得比她都重要。說我沒良心,這樣做對不去她。
馬克將手插入頭發裏,用力的摸搓著,抓撓著,顯然即便是回憶也讓他覺得倍感苦惱。他粗粗地喘了兩口氣,那樣的爭吵後來出現過很多次,他幾乎可以背下來女孩的那些指控了。
馬克接著說,小柔怪我什麽也不操心,什麽都沒幹就在家玩遊戲...說我就會跟那群什麽都不懂的球友浪費時間。最過分的是她還說,‘你能不能把這時間用來看看書,你要怎麽說服我的父母接受你,我的表哥都能拿到醫學院的獎學金,你呢?就你這樣的條件....’這樣的抱怨我已經聽了好多次,每次我都很生氣,好像她是被我害成今天這個樣子,我說,你這麽看不上我,我們就分手,我玩遊戲關你什麽事兒?小柔聽了就哭了,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我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女孩掉眼淚,我本來怒氣衝天,這會兒又被她的眼淚搞得手足無措起來,想走又不忍心,最後不得已隻好違心認錯過來哄她,她硬是磨得我不出門了,在家陪著她才收了眼淚。
每次我都跟自己說,小柔是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孩,她愛我,我要耐心一點兒....但是真正促使我決定分手的是小柔的多疑,她老是考驗試探我,最後一次竟然注冊一個陌生的ID來網上試探我!
我想想都覺得可怕,小柔竟然用美女的照片在網上勾引我,就是要試探我會不會上鉤?她疑神疑鬼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我覺得我們沒法在一起了,情侶之間沒有起碼的信任和尊重,我忍無可忍下定決心要跟小柔分手。
小柔看見這次我是認真的,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發短信過來讓我原諒她,沒有得到我的回複,她又在朋友圈裏發消息說,說是因為太愛,而又擔心這愛得不真實,才失去了理智,請我體諒她。還說如果我不回複她,她就會活不下去。然後她又跟朋友們哭訴想割腕自殺,說生活讓她感到絕望,說男人為什麽都這麽的絕情....阿米生氣地給我打電話,把我狠狠地臭罵了一頓,說我不負責任,害得小柔如此傷心。我不得已隻好打電話給小柔,請她不要鬧得天下皆知,大家好聚好散,小柔懇求我原諒她這一次,又保證不會再考驗我了,我說我需要時間考慮....
後來小柔的父母還是發現了她的秘密,我不知道她是怎麽說我的,可能吧所有的問題都推到了我的頭上吧,反正她的父母找上門來罵我是教唆犯,讓我永遠離開他們的女兒,我求之不得,立刻同意了。過了幾個月,小柔又打來電話,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和莫琳在一起了。小柔知道後就開始詆毀莫琳,她編造了離奇的故事,說自己收到一封裝了一顆子彈的威脅信件,又說自己出門的時候被幾個小混混圍住羞辱....女孩說的有聲有色就跟真的一樣。她說,這兩件事都是莫琳指使的,因為莫琳不想讓她回來找我,莫琳要威脅她離我遠點。我和莫琳當麵對質,結果很明顯,小柔在撒謊,這個時候我對小柔已經完全失望了。
我拒絕小柔的電話,短信,emails,我想切斷和她的一切聯係,可是誰曾想她竟然去綁架了莫琳看護的孩子,而且給孩子吃安眠藥,孩子的父母都快嚇瘋了....好在小柔最後良心發現自己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如果孩子就這樣死了,別說是莫琳,就是我也會一輩子生活在自責中。
說到這裏馬克將頭埋進手掌中,久久不再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