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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涼刺骨的冷風裹著刷刷細雨橫掃過來,何嫿不由連打了幾個冷戰,“啊切”一聲又打了個大噴嚏,瞿陌鬆摸了摸何嫿的額頭,還好不燙,便說 :“丫頭,我們還是快點走吧,這裏風大,小心感冒了,你把車停在哪裏了?”
“就在那邊....”
瞿陌鬆撐開何嫿帶來的傘,何嫿本來也要去撐自己的傘,被瞿陌鬆一把拉了過來,說:“我們還是擠一把傘吧,你把手放在我胳膊下麵,可以暖和一點兒....反正就這麽點路。”
何嫿順從地靠近瞿陌鬆,心裏甜滋滋地,嘴裏卻說:“這該死的雨怎麽這麽大啊!”
兩人快步往前走著,瞿陌鬆問:“你等了很久吧,為什麽不在車裏等呢?”
“下雨天黑,怕你出來給錯過了.....啊呀,不行了,先去一趟那邊的快餐店,我要先上個廁所!!”
“啊!? 那好,我們快點兒...”
瞿陌鬆和何嫿好像是夜海中的小浪花,奮力穿過潮濕陰冷的黑色向不遠處亮著燈光的快餐店跑過去。風從四麵八方席卷過來,雨打濕了他們的褲腿,瞿陌鬆盡量配合著何嫿的腳步,將大片的傘撐在何嫿的頭頂,自己倒是一大半身體都暴露在了大雨中。
何嫿不忍瞿陌鬆淋雨,幹脆還是把自己手中的傘打開,一邊跑,一邊催促:“算了,算了,兩個人一起跑不快,我可不想被尿憋死了!”
瞿陌鬆看著何嫿猴急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人跟人真是不一樣,雖然說人有三急無可厚非,但是女孩子應該含蓄一點,如果換作艾媛媛肯定不會這樣直說的,女漢子就是女漢子,哪怕打扮成淑女,還是改不了沒遮攔的脾性。
何嫿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一邊跑一邊還不忘記回頭安慰瞿陌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的忍術超好的,哈哈哈....”瞿陌鬆此時已經是哭笑不得了,可是轉念又想認識何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向來率直有什麽說什麽,不扭捏造作也是個優點。
到了快餐店門口,何嫿不管三七二十一拉開門直衝進去問店員要到鑰匙上廁所去了。
瞿陌鬆收了傘,抬頭看著快餐店上方不停轉動著的大招牌,鼻翼間聞著煙囪裏冒出來的油炸食品的甜香,忽然覺得肚子也有些餓了,索性也走進店裏。這個點鍾客人並不多,瞿陌鬆自己先買了一個漢堡坐在窗口一邊吃一邊等著何嫿。
過了一會兒,何嫿如釋重負來到桌邊,長歎一聲:“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上廁所了.....”瞿陌鬆無可奈何的笑笑,沒有說話。
何嫿開心地問:“鬆哥,看你吃的這麽香,我都餓了,你還要喝什麽嗎?我去買。”
“不用了。你要吃什麽自己吃.....不過都這麽晚了,你也別吃太多了....”瞿陌鬆本來想說女孩要保持好身材,晚上最好不要吃任何高熱量的東西。但是他很快的閉上了嘴,將後麵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心裏感到一陣厭煩,為什麽腦子裏還是這樣的一些事情呢,還是她的點點滴滴,不是已經決定了要忘記她,一切都會遠去的不是嗎,會忘記的,現在就開始忘記吧!
當何嫿端著兩包大號薯條和一大杯熱巧克力回到桌邊,心情愉快地一屁股坐到瞿陌鬆對麵。瞿陌鬆的表情有些僵硬,看著何嫿吸吸溜溜地先喝了一大口熱巧克力,白色的泡沫掛在嘴角也不自覺,瞿陌鬆悶悶地說:“你還挺能吃的,是不是晚飯沒吃飽啊?”一邊遞給何嫿一張餐巾紙,
何嫿心情很放鬆,每當她心情好的時候,她的胃口也會特別好,她將兩根長長粗粗的薯條放進嘴裏,一邊咀嚼著一邊美滋滋地說:“管不了那麽許多,我就是一吃貨,見到好吃的東西就沒命,管它胖不胖的,我這樣的人就是喝涼水也會長胖的。”
“你要不要來點兒?”何嫿笑眯眯地把薯條盒子塞到瞿陌鬆的麵前,瞿陌鬆搖搖頭沒有拿。何嫿以為瞿陌鬆是客氣,就將餐巾紙在桌子上攤開,倒了一小半薯條在上麵,推到瞿陌鬆麵前,說:“吃點吧,我最喜歡這家的薯條了,有時候我一個人能吃掉3包。”
瞿陌鬆明顯的不悅,皺眉道:“這紙多髒啊,怎麽就倒這上麵了?”
何嫿吐吐舌頭,笑嘻嘻地說:“那我們換換,我總是和何陽這樣吃,反正是擦嘴巴的紙,有什麽不衛生的。”
“謝謝,你自己吃吧。”瞿陌鬆口氣變得很冷淡,一邊身體後仰靠到了後背座椅上,好像是刻意要和趴在桌邊的何嫿拉開了一些距離。
何嫿是個好女孩沒錯,但是和瞿陌鬆欣賞的女生還是有不少距離。瞿陌鬆的父母過去都是銀行高管,瞿陌鬆經常跟隨父母出席高檔餐廳,大型的宴會,以及一些比較正式的場合,小的時候,父母特別注意注重瞿陌鬆在禮儀和教養方麵的訓練,如果父母不出事,他們都希望瞿陌鬆日後可以娶一個大家閨秀,至少也得是個門當戶對能夠在事業上助他一臂之力的老婆從此躋身精英階層。那時父母對艾媛媛的背景尚且不算滿意,好在艾媛媛容貌出眾,為人又靈巧聰明,就算沒有達到父母的期望值,父母也不特別反對。如果何嫿是自己的女朋友,別說是父母那一關,就是自己都沒臉帶出去見過去的熟人和朋友。
何嫿吃了半天都沒有聽到瞿陌鬆再說話,她抬頭看見瞿陌鬆麵無表情地發呆想心事,又回到了疏遠遊離的狀態,何嫿小心翼翼地問:“鬆哥,你打了一天的工,是不是累了?”
聽了何嫿這句問話,瞿陌鬆不由得苦笑起來,是啊,父母都被雙規了,自己現在就是個沒日沒夜的打工仔,窮學生,自己算個什麽呢?要錢沒錢,要身份沒身份,早就不是過去那個富家子弟瞿陌鬆了。女朋友跑了,自己過得慘不忍睹,每天都在為生計發愁,這樣的自己還有什麽可以挑的嗎?什麽上流社會,什麽美好人生,那些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現在的自己不過是拚命求活的螻蟻,眼前有個女孩真心實意的喜歡自己,自己還挑三揀四的,如此不知好歹真是可笑透了。
瞿陌鬆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胃口,看了看自己手中還剩下小半個漢堡,說:“不想吃了,走吧。”
“我爸媽最不喜歡我們浪費食物了,就算是不想吃也必須吃完...不過如果你實在不想吃也可以帶走啊,丟了多可惜,實在不行還可以給流浪貓狗吃呢。”
瞿陌鬆看著何嫿輕車熟路地快步跑去櫃台要盒子和袋子,吃不完的漢堡也要帶回去,瞿陌鬆很無語,自己和艾媛媛去吃過那麽多的高檔餐館,上百塊錢的一頓飯,剩多少眼睛都不眨的說扔就扔了,這麽幾塊錢的東西還要打包,還要帶走,多小家子氣啊!瞿陌鬆覺得自己跟何嫿完全來自兩個世界的人。但是他一句話也沒有多說,還是依從何嫿將剩下的食物包好放進袋子,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自己也不是什麽有錢人啦,凡事還是節省著點兒吧。
瞿陌鬆和何嫿每天依舊早出晚歸,忙著各自的工作和學習,但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再別扭了,至少瞿陌鬆不會再回避何嫿的關心。每天無論多晚,何嫿會為瞿陌鬆準備宵夜,然後,兩個人在廚房裏小坐一會兒,談談一天發生的事情,哪怕隻是初略簡單的問候,這也讓何嫿倍感欣慰。他們現在把上班的時間盡量的調到一起,這樣可以同出同進,圖個方便省事。唯一讓何嫿沒底的是她和瞿陌鬆兩個人的關係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說是朋友好像又比普通朋友多了許多關心,說是情人,兩人卻顯然沒有進一步的親密。瞿陌鬆沒有明確表態,而且也刻意地不提感情方麵的事,何嫿心有千千結,總是被瞿陌鬆化骨綿掌給卸了力道,何嫿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隻能將瞿陌鬆的若即若離當作是性格使然。
何嫿自己私下裏一有時間就買來許多分析男女情感的書籍發奮補課,希望能在情感雜談,星相研究中尋找出愛情的真諦。她本來是個非常務實理智的女孩,現在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關注所有涉及情感的垃圾資料。做測試,研究星座,總之完全喪失理性分析的能力,頭腦混亂恍如高中生。何小美向來自詡愛情專家,當仁不讓地對何嫿的戀情指手畫腳給予免費場外指導,每次何嫿聽何小美說的頭頭是道,臨到自己站在瞿陌鬆麵前,小心翼翼察言觀色,一旦發現瞿陌鬆不以為然或是麵露不悅,就連忙打住,順著瞿陌鬆的意思揣摩。盡管如此,何嫿依舊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生怕那句話說的不好就讓瞿陌鬆忽然間冷淡起來,一顆心上上下下起起伏伏都圍繞著瞿陌鬆的喜怒哀樂,愛情談到這個份上實在是辛苦非常,何嫿進也不能,退又不甘,到了晚上夜不能寐,思前想後都是和瞿陌鬆之間的事情。
雖然何嫿和瞿陌鬆之間一片朦朧,但是對於何嫿的家人來說,卻已經將瞿陌鬆當作何嫿的男友看待,有幾次何嫿的爸爸媽媽當著瞿陌鬆的麵兒也不避諱稱呼他們是小兩口,瞿陌鬆聽了也隻是默不作聲,既不反對,也不承認,何嫿偷眼看看瞿陌鬆,自己也有些糊塗了,好像瞿陌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默認了和自己的男女朋友關係,但是為什麽自己總覺得缺了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