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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我,別走(26)窗口的燈光

(2015-02-08 08:26:02) 下一個
26

已經三天了,瞿陌鬆堅持了三天沒有跟艾媛媛打電話,也不回她的短信,這在過去幾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能再堅持一下,或許可以就此逃出她的魔網,重獲自由。他在愛情麵前很卑微,但他一點兒也不傻。他痛恨那個強顏歡笑的自己,難道自己還沒有受夠她的居高臨下?難道自己還能無視她周旋在自己其他男人之間嗎?他的朝貢隻能得到她片刻的垂青,他的叩拜從未獲得她的尊重。現在他沒錢了,家產也被封了,他還能拿什麽去愛她,而她還有什麽理由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呢?自己主動離開或許才是正確的決定,那樣的話至少自己還保留得住尊嚴。

如果愛情是一場戰爭,現在就是停戰的機會。


可是,真的就這樣跟艾媛媛分手了嗎?瞿陌鬆心如刀絞,痛楚難當。前兩天處於混沌麻木的狀態中,沒有現在這麽清醒理智。一想到從此將和艾媛媛形同路人就悲從心情,傷心欲絕。和自己用心愛過的女人擦肩而過,多麽悲哀啊!他恍然看見自己和艾媛媛就是兩條鐵軌,本來好好的一路並行,但是現在不得不分開了,在大地上寫出了一個悲愴的Y字,從此不再交集,不再相遇,不再有關聯......單單就這樣想就已經讓他胃部痙攣般陣陣絞痛!他無法承受這樣的決絕,單單想著以後再也見不到艾媛媛,將一個日日夜夜思戀愛慕的人生生地從記憶中連根拔去,就覺得痛,而且是用這種戛然而止的方式,他痛得心都麻了。

臉上涼涼的濕濕的,瞿陌鬆慌忙地用袖子抹了一把,一頭衝進洗手間,雙手捧著水將臉打濕,好像這樣就能掩蓋他流淚的事實。不經意間他抬頭看著鏡中裏的自己,毛發叢生形同野人,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嗓子裏發出渾濁不堪的一聲哀鳴,那個聲音怪怪地,又低沉又沙啞,痛楚而絕望,好像是受了傷的野獸在呻吟。他急忙低著頭用力的洗漱起來,慌亂地想:我需要忙起來,多打幾份工,找找附近有沒有便宜一點兒的公寓,還要去一趟銀行,無論怎樣必須讓生活再一次轉動起來.....還有...盡快地忘記她.....


遇到汪濡和廈天的那天,瞿陌鬆已經跟艾媛媛有一個星期沒有任何實質意義的聯係了,艾媛媛的短信隻有那一封,然後就杳無音訊。她現在在做什麽呢?瞿陌鬆的思念野草般肆意蔓延。最開始他還在慶幸自己可以放下她,將分手的主動權控製在手中。但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沒有短信,沒有電話,漸漸地,瞿陌鬆感覺好像艾媛媛才是主動開啟這場戰爭的統帥,或許她真的生氣了,因為自己竟然不理會她的短信,不但沒有送鹽酥雞過去,甚至連一個解釋都沒有,按她的脾氣,早該生氣了。


瞿陌鬆越來越頻繁地查看手機,但跳出來的大多是些垃圾廣告。他不斷地看艾媛媛的照片,以慰相思之苦。照片裏的艾媛媛脖子上掛著自己送給她的紅蠍子水晶掛墜,開心大笑,那還是她上次回國前的事,她象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因為得到了自己喜歡的糖果就全身散發出蜜糖般的喜悅。瞿陌鬆癡癡地看著她青春綻放的美麗容顏,不能相信結束來得這麽急,這麽快,現在她帶著她的笑容越走越遠,眼看就要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外,相愛的人一旦走散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吧!


街上霓虹燈閃爍,但是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的,他的世界一片昏暗,好像自己隻是黑色洞穴中的塵埃。他機械地工作,機械地走向那些衣著鮮亮的情侶們,接過鑰匙,還回鑰匙,開票收錢,一遍又一遍,麵無表情的如同一個中規中矩的機器人。


一連兩天,下了班,瞿陌鬆都鬼使神差地將車開到了艾媛媛租住的宿舍樓下。他不打算見她,也不打算讓她知道,但是他還是不能不去想念,就此將她放下。於是他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法,他允許自己遠遠的注視她,哪怕是看看她窗口的燈光也能得到些許溫暖吧。


當車開到艾媛媛住的小區,他悄悄地將車趴在樹蔭下,這裏可以看見她的窗口,隻是這麽一會兒,隻要遠遠的看看就可以了。三樓那個掛著綠色窗簾的窗戶,窗簾後是乳白色的燈光,她現在應該在家,是在看電視還是在上電腦呢?瞿陌鬆想著,默許了自己的軟弱,無聲地歎了口氣。


忽然間,電話鈴響了,瞿陌鬆拿起來一看,是艾媛媛,他又驚又喜,難道他們之間真的有心靈感應嗎?她怎麽會知道自己正在想念她呢?電話鈴毫不客氣的又催促了兩聲,感覺上很像艾媛媛嬌嗔發怒。瞿陌鬆不再猶豫將電話接通,話筒裏傳來艾媛媛甜絲絲懶洋洋的聲音:“喂?”


“喂!”瞿陌鬆幹澀而艱難地回應了一聲。


“在哪裏啊?”艾媛媛大咧咧地問。


“有事嗎?”瞿陌鬆竭盡全力壓抑住自己的情緒,故意顯得平淡。


“我正想吃沙拉呢,就是我家附近鑽石廣場裏的那一家。”


“......”


“你呢?要不要去?”


“我已經吃過了....我現在還有事不能趕過去...”瞿陌鬆咬著牙說。


“騙人!我都看見你的車了!”艾媛媛的頭忽然從窗口探出來,向自己的方向揮手。瞿陌鬆傻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艾媛媛像隻抓住老鼠尾巴的小貓,得意洋洋地笑出聲來:“你等著,我現在就下來了。”


不一會兒,艾媛媛從樓裏走了出來。瞿陌鬆愣了一下,和手機照片中燦如朝霞的美麗女子相比,這還是艾媛媛嗎?隻見她披散著頭發,上身是一件白色的棉布長袖,下身是一條灰色緊身褲,腳上汲著拖鞋,臉色蒼白,謝了妝的臉上,皮膚顯得有些粗糙。


瞿陌鬆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失望,心想她終究是不肯為自己好好打扮一下的。但是接下來,他的心頭又湧上一絲憐惜,她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才這麽憔悴的呢?


艾媛媛很快已經走到瞿陌鬆的車邊,不耐煩地敲著車窗,瞿陌鬆隻好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艾媛媛滿臉不高興地說:“我在陽台上都看見你的車了,還撒謊!你現在厲害了,竟然也敢跟我撒慌了!”


“我不是.....”瞿陌鬆囁嚅著,不知從何說起。


“哼,”艾媛媛說:“你看看我,這些天都瘦了,你也不知道關心一下....不過....好像你也瘦了,你還是瘦一點好,精神多了!”


艾媛媛並不真的需要瞿陌鬆回答,就開始自說自話,說自己這些天多麽忙多麽累,說她遇到的男男女女,說她想買的新裙子和化妝品,說她的希望和失望,她的快樂和憂愁,她的朋友和敵人....


一路說到了鑽石廣場,來到了專賣沙拉的小店,瞿陌鬆讓艾媛媛隨意,艾媛媛和往常一樣一點兒也不客氣,大點特點,服務員好心的提醒,已經超量了,再點就要加錢了,每一樣都要加一塊錢。艾媛媛眼睛也不眨,帶著一點點倨傲,淡淡地說:“知道了,沒關係的。”


點完餐,艾媛媛自顧端著一大盒子沙拉找桌子去入座,留下瞿陌鬆付賬。


瞿陌鬆其實也很餓了,這些天賺錢真是辛苦,站在街頭一站就是7,8個小時,連個水都沒得喝,剛才艾媛媛一下子就買了30塊錢的沙拉,讓瞿陌鬆心痛不已。自己辛苦站一天,每位泊車的客人一般會付40塊錢,但是其中12塊要給泊車公司,還要刨去停車費,最後剩下了不過是10元。無數的等待,無數的奔忙,好不容易賺來的一點點錢,就被輕飄飄地花了出去。



瞿陌鬆本來想買瓶水,又覺得太浪費,最後問店家要了一杯水。他一晚上沒有吃飯,這時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可是艾媛媛並沒有要與他分享的意思,她已經悠哉樂哉地翹著二郎腿坐在座位上查看手機了。他坐在艾媛媛身邊,饑腸轆轆地喝著,白花花冰涼涼的水流到口裏又苦又澀,可是他還是強迫自己一口接一口喝著,他真害怕如果自己不認真喝水,會說出什麽難聽的話來。


讓女朋友愛吃什麽就吃什麽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自己為什麽要生氣呢?他拚命地想給自己找些理由可以不去追究和在乎,但是腦子裏麵總是有一個尖銳而冷酷地聲音說:如果她愛你,就不會對你過去一個星期發生了什麽不理不問;如果她在乎你,就不會對你什麽都不吃漠不關心;如果她真關心你就不會對你的心情毫無察覺....沒錯她是個漂亮的女孩,但也是個自私的女孩,在她心裏自己永遠才是第一位的!


兩個人默默地坐在圓桌前,如同一對無話可說的老夫妻。艾媛媛一邊扒拉著沙拉,一邊看手機,瞿陌鬆默默地盯著麵前的空杯子。


忽然艾媛媛哎呀了一聲,興奮地叫了起來:“太好了,“美女天下”開始招募了。”說著,她將手機塞到瞿陌鬆的眼前,瞿陌鬆撇了一眼,看見手機屏幕上一大段

“美女們,想擁有一份年薪折合逾16萬加元、又可實現遊遍世界夢想的工作嗎? 中國青島旅遊發展委員會,以及青島廣播電視總台主辦的選秀活動「美女天下—青島國際旅遊島形象大使選拔」,目前在溫哥華地區展開遴選工作.....


瞿陌鬆心頭一緊,他撇了一眼一臉興奮的艾媛媛,覺得她就象一匹任性的小野馬,當機會來臨,她必定毫不留情地絕塵而去,奔赴更遼闊更寬廣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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