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我,別走(6)(7)看不起我就滾蛋
(2015-01-20 08: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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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這一路,艾媛媛有事沒事地逗著廈天說話,廈天左躲右閃見招拆招,大家都是年青人倒也其樂無窮。看電影的間隙,古澹有一搭沒一搭地也聽上兩句,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轉瞬即逝,頗不寂寞。
抵達溫哥華機場,三個人等著拿行李。艾媛媛左顧右盼不斷地向接機廳方向看,滿臉不悅。她昨天出發前就跟男友瞿陌鬆說好了飛機抵達的時間,現在飛機都晚點了半個小時,瞿陌鬆竟然連人影都不見,讓艾媛媛十分沒麵子。恰好這時瞿陌鬆的電話打過來,說是被堵在路上了,馬上就到,又是哄又是求的,一番解釋,讓艾媛媛哪裏也不要去,說什麽都要等著他過來。
廈天的行李非常少,竟然除了隨身的一個書包就隻有一個小手提箱而已。他第一次出國,人生地不熟,東張西望,顯得心神不寧。
古澹問:“你住哪裏?聯係好住處了嗎?”
廈天囁嚅道:“沒有,不過汪濡答應會過來接機的。”
艾媛媛本來陰雨綿綿的臉上露出一絲不以為然,汪濡平時挺不好說話的,一副又臭又拽的德行,竟然會巴巴地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過來接“朋友”,嘿嘿,太陽真要從西邊出來了。艾媛媛將長發束在腦後,紮起一個精神的馬尾,將手抱在胸前,等著看熱鬧。
正說話間,一個23,4歲的小夥子往這邊跑過來,小夥子長得不胖不瘦,合體的名牌休閑運動裝,發式新潮,顯得既精神又時尚,不過此時他完全不顧形象地一邊跑著一邊喊:“廈天!廈天!”
正是汪濡。
廈天又驚有喜,想迎著跑過去,腳挪了挪卻沒有離開原地,他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壓抑住自己的心情,顯得很拘束。汪濡奔到近前,如同矯健的獵豹,一步就跨了過來,毫不猶豫地將廈天一把摟住,緊緊擁入懷中。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以至於連艾媛媛的調侃都還還沒有來得及出口,就已經發生了。人家這麽正大光明理所當然,艾媛媛忽然覺得自己無話可說了。似乎再多說什麽反倒顯得自己孤陋寡聞,見識淺薄了。
艾媛媛急忙彎下腰檢查自己行李上的標簽,好像要辨認什麽,她微微側過頭去正好遇到古澹的目光,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哎,撞見人家好事,平白無故地當了回電燈泡,還真有點兒不太好意思。
隻聽汪濡說:“小天,一路上還好吧?”說著,汪濡鬆開廈天,上下打量著廈天,眼神中滿滿的都是關切。
廈天臉也紅了,顯得不太好意思,雖然這樣的場景在心裏盼望了很久,可是一旦發生還是很緊張,最要命的是汪濡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摟摟抱抱,這要是在中國隻怕自己兩人早就被圍得水泄不通,當成了笑柄了。圍觀抓拍錄像,遊街示眾扔石頭,就跟對待動物園忽然跑出來的兩隻黑猩猩一樣。
可是周圍的人們連看都懶得多看他們一眼,各行其事,甚至連大廳服務台後的工員,還有走來走去的保安也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加拿大,這就是加拿大啊!真的跟中國不一樣。
廈天懸了一路的心終於放下了,汪濡和廈天是在網吧遇見的,那年廈天17歲,汪濡邀請他去了自家的別墅,在豪華的套間裏,立體聲影院係統的環繞下,他們自然而然地選擇了自己的角色,一切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就此上演,
當他不辭而別,偷偷離家的時候,他對未來並無把握。他是一個連父母都不能接受的人,不能坦然麵對孤獨,直抒內心渴望。他記得他開玩笑似的跟媽媽說過自己的感受,媽媽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竟然裝作沒有聽見,顧左右而言他。
後來他曾經嚐試著以朋友的故事去試探,結果,爸爸對這種‘惡友’表情出極其強烈的厭惡,甚至說要到學校去舉報,讓學校將這種道德敗壞的人趕出學校,免得誤人子弟,還再三警告廈天必須遠離這些變態狂.....他不做聲,默默地聽著,心一點一點的沉入深淵,他知道自己什麽也不能說了,如果說出來他就死定了,爸爸一定會打死他的,廈天一點也不懷疑爸爸在盛怒下會殺死他,並且驕傲地認為這是為民除害。
後來在雙方父母的爭吵中,廈天父母指責是紈絝子弟帶壞了自己的孩子,而汪濡的父母認定是窮人別有用心不知廉恥搏上位。隻有汪濡和廈天才知道,有些東西是骨子裏的,好像是埋在靈魂裏的定時炸彈,一旦相遇就會啟動,你情我願,沒有誰那麽無辜,沒有誰是絕對的受害者。
7.
廈天將行李箱交給汪濡,順便介紹了古澹和艾媛媛。
寒暄間,瞿陌鬆也到了,他遠遠看見艾媛媛正在跟汪濡說話,而汪濡的一隻手分明地放在一個男孩子的腰間,他從後麵跑上來,一驚一乍地嚷嚷:“汪濡,是你啊,怎麽這麽巧?.....這位是.....你不會在搞斷背吧!哈哈哈。”
汪濡翻了個白眼:“你管得著嗎?”
瞿陌鬆上下打量廈天,回過頭對汪濡開玩笑道:“行啊你,怎麽不教教我呢?我也有興趣。”
“我怕你老婆不高興。”汪濡嘴角歪歪地,看了一眼艾媛媛。
“嗬嗬,你是怕你老婆不高興吧?”
“去你的,小心我老婆抽你。”
廈天很震驚,瞪著汪濡看,不知道他為什麽敢這樣跟朋友介紹自己。
汪濡說:“我老婆10月份20歲生日,專程過來找我,到時請你們吃飯啊。”
瞿陌鬆樂嗬嗬地調侃道:“好啊,好啊,有老婆了就是不一樣。”
汪濡不再廢話,拉著廈天,轉身就走。瞿陌鬆跟在後麵不依不饒地喊了一嗓子:“大嫂,再見!”
艾媛媛一拳打在瞿陌鬆的背上,斥道:“你有完沒完啊?”
廈天全部聽在耳朵裏,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作何感想,一邊走一邊埋怨汪濡道:“有必要那麽張揚嗎?剛來就搞成這樣?”
汪濡滿不在乎地說:“我就是故意這樣說的.....隻要一個人知道了,全學校的人就都知道了。我沒工夫說服身邊那麽多人。等他們都知道了,想來往的繼續玩,看不起我的就滾蛋。”
廈天知道汪濡向來唯我獨尊膽大妄為,心頭又是佩服又是擔心。
車在高速公路上飛馳,廈天仔細辨認著周圍的景物,顯得很安靜。
汪濡看到廈天沉默不語,問:“怎麽了?是不是你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嫌丟人,是不是?”
廈天歎口氣:“不是,我是怕對你不好。” 他將自己在飛機上遇到的母子的事情說了,即便加拿大對同性戀的容忍度高,但是他們肯定會遇到他人的偏見。
汪濡說:“你不能要求每個人都理解都寬容,即便是在加拿大也是一樣,肯定有人沒法接受我們這樣的。”
廈天黯然道:“我知道,我就是擔心你這麽大大咧咧的,如果遇到壓力,受到同學們的打擊和排斥,那該怎麽辦?”
汪濡從鼻子後麵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我不喜歡偷偷摸摸的......咱倆不至於在加拿大還要偷偷摸摸的吧?”
說著,他將一隻手從方向盤上拿下來,放在廈天的腿上拍了兩拍,聲音也柔和了:“你放心吧,加拿大的法律是支持同性婚姻的,事情不會象在中國那麽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