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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女人俱樂部

(2015-01-01 04:49:31) 下一個

                                                            十九

 

 

這個星期五晚上,幾個女人都來到廖童家。這是她家熊新離開後的第一個周末,她們想讓她熱鬧點兒。

偲璿一進門,廖童就看到她新戴在脖子上的項鏈,伸手去摸。

“紅珊瑚的。”偲璿喜歡小東小西。有很多玩藝兒,不貴但配她的衣服總是恰到好處,顯得很高貴。她們幾個常逗她是假貴婦。

“這又是啥說法呀?”金麥隨意地問。仝豪馳總是把他的手機設置好各種日子,給她買這買那,金麥東西照收,然後歪歪鼻子,不以為然。她四十歲生日時,他買了奔馳的吉普給她,幾個女人全都口水流了一地。

“沒啥說法,他說就是想起我的好處來了。算他有良心,我沒白在他們老顧家修了這二十年水庫!”偲璿得意賣乖地抿著嘴說。

舒黎進來了,捧了一大盒水果拚盤和一盒巧克力蛋糕。她很少做飯,方圓幾裏的餐館都是她的廚房。媽媽說過她,這樣不懂得相夫教子,哪會有好男人敢正眼看她。

她不服氣,相夫教子?不就是穿著漂亮的衣裳,帶著好看的笑臉兒,幫有錢的老公花錢嗎?

她想,真用心學,這個她還是學得來的。

 

她把一本Cosmo丟到桌上。這些雜誌把模棱兩可的露骨包裝成性感,把徹頭徹尾的人功裝扮成精致完美的天然,是她們這一群女人的時尚,政治,新聞的渠道,也是她們科學知識的來源。

偲璿趕快把雜誌拾起來翻看。

 

吃過晚飯,幾個人在客廳裏坐下。廖童的兩個孩子去同學家了,這房子就是她們的。

“提問,世界上最長的一段婚姻是什麽時候結束的?”舒黎問。這是他們的曆史小測驗。

50年?”米蘭兒找了個她可以想象的整數。

“六十五?”偲璿已經結婚十八年了,65不是個難以接受的數字。

“七十八。”廖童大半輩子都在婚姻當中,而且一向是一副要牢底坐穿的神情。

“金麥,你的答案?”舒黎催。

“本人認為,所有婚姻,一年合同期滿之後,應當按月續簽。”她玩世不恭地說,女人們都樂了。

婭唯投了棄權票。

“正確答案,85年。是在丈夫108歲去世後解體的。”舒黎公布,大家頓了兩秒,在消化這個數字。

“媽媽呀,”金麥歎道,“老漢臨死得有多不服氣啊,哀歎,我這輩子硬是沒耗過這老太婆喲!”女人們都笑得喘不過氣來。

 

接著,舒黎說她又在網上看了什麽介於八卦和色情之間的劣質言情電影,然後在央求下把鏈接發給了每個人。

 

金麥隨手翻著Cosmo雜誌,忽然說,“你們聽,有研究表明,化學避孕方法副作用很多,有效率並不會高於物理方法。”

“我是吃夠了苦頭了,化學方法讓我眼睛水腫,每天早上看著像隻大號青蛙。”偲璿沮喪地說。“物理方法呢,他又說是隔靴搔癢,弄得我整天提心吊膽的。”

她們常常在一起談論類似的話題,高低深淺沒個遮攔,跟親姐妹一樣。幸虧他們的丈夫們並不知道她們在一起都分享些什麽信息,但凡能想象出1/3的深度,他們就都會覺得自己在這群女人麵前是赤身露體的。

“我第一次懷孕時,煥新可高興了,說,‘這回你大姨媽終於到鄉下呆著去了,我可以有些日子不用看她的臉色了。’”偲璿接著說。

金麥搖搖頭,她一向是個收放自如的人,笑著說,“你們太小兒科了,二十年了,還沒轉出這個圈圈。沒聽張愛玲姐姐說過,在夫妻生活中,做愛和刷牙有很多共通之處,不一定需要很多激情,隻不過是個習慣。

“我們家一向很注重口腔衛生的。”偲璿故作天真地說。

“我叫你曬性福。”不知誰說了一句,三四個沙發枕頭同時飛向偲璿的頭。

“我幸福不是我的錯啊!”她又冒著生命危險喊,然後抱住頭大笑。

廖童笑著看看米蘭兒說,“你們倆最好,反正不用擔心後果。”米蘭兒笑笑,沒應聲。

“那你用的是物理的還是化學的呀?”金麥還在刨根問底。

“物理的。”米蘭兒簡單地說,她想,隔著兩道門和一段長長的走廊,絕對應當算物理方法。

“舒黎,你呢?”金麥順著問下去,故意逗舒黎,知道她最近沒愁這個。

“真想知道?我向來用另一種,很玄妙的靈性避孕方法。又有效又無副作用。”她賣官司地頓了一下,看到幾個女人都愣愣地看著她,接著撲哧樂了,“不知道我近來西線無戰事嗎?”幾個女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金麥又看向廖童,她一擺手,“我這兒也是,這裏的黎明靜悄悄。”

最後剩下婭唯,她雖然是這一群中孩子生的最多的,但對男人從來都是提不起什麽興趣。她最近無聊了,在看一個叫“非你不嫁”的相親電視節目,對國內的人文化簡直摸不到頭腦,但越是覺得這是把無聊當有趣,還越是上癮。大概人們都有這樣低俗的一麵,隻想在別人身上找個出口。米蘭兒笑她是想男人想瘋了。她抬眼一看大家,不以為然地說,“聽過一個關於賣蟑螂藥的故事嗎?一個人在街上看到賣蟑螂藥的,講的有眉有眼,就問,‘這得用多少藥就會有效啊?’跑江湖的說,‘一片兒保證好使。’那人兩天後回來,氣哼哼地質問賣藥的,說根本不好使。江湖郎中說,‘你放了多少?’那人說,‘一片啊。’賣藥的說,‘是這樣的,你要把蟑螂抓住,把這一片喂下去。我包你好使。’”坐在婭唯旁邊的廖童忍不住笑著揉了她一把。

“我物理、化學方法的事故率都差不多。謝天謝地這三個意外倒還是意外驚喜。”她們都知道婭唯有多愛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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