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當婭唯站在來機場接她的Patrick麵前時，她看著穿著一件藍格短袖，洗得很服貼了的牛仔褲，棕色的濃發下古銅色的臉上展著Kevin Costner的笑容的男人，忍不住美麗地笑了。他摟著她，在她嘴唇上溫柔地親了，然後拉著她出了機場。
那個周末，他們在這個滿是陽光和石頭，遼闊得一眼望得到天邊的山脊的土地上開著快車，漫無目的地走著。經曆了Sandy的陰濕和泥濘，婭唯在這陽光普照的土地上頓時心裏敞亮了許多。有時，他們就在他的後院坐到半夜，裹著毯子天上地下地聊。他帶她去小鎮上的餐館裏吃早中飯，把她介紹給看著他長大的店老板。
吃過飯，他說要帶她去見他生命中很重要的那一部分，她似笑非笑地忽然想到她們關於三個老婆兩個娃兒的對話，沒笑出聲來。
他帶著她在郊外的路上開了很久，最後來到一片被樹叢與大路隔開的開闊地。他把車停在了一個安靜而空曠的停車場，沿著幾棟象倉庫一樣的房子繞過去。婭唯忽然覺得不知道自己到底對這個人了解多少了。她想，如果有 必要的話，是打電話給911還是給舒黎來的快一些，她把手伸進褲兜。
轉過房角，一下子開闊了，是個大操場一樣的地方，婭唯這才看見沿著開闊地邊，是停著的一架架小飛機，用繩子固定在地上，好像大船的錨。婭唯張大了嘴巴，不可相信地看看Patrick。他指指不遠的一架白色，有些銀色和紅色道道的飛機說，“過來見見我的寶貝兒，Silver Wings。”
當飛機脫離大地，開始在空中飄搖的時候，婭唯覺得自己的心也懸在了空中，她這輩子從來沒有讓自己的命這樣捏在別人的手裏。Patrick一會兒讓她看窗外的雲，一會兒讓她看腳下的湖，她緊緊地抓住椅子的邊緣，想著最近聽到的新聞上關於小飛機失事的報道。
“你有點兒緊張嗎？”Patrick笑著問。
“有點兒？您也太會誇張了。”婭唯不自然地笑笑，又咬緊了嘴唇。
“好吧，把手給我。”他輕鬆地說。婭唯想說，我手已經不夠用的了，但不想說太多，怕分他的心。
他把手從操縱杆上拿開，伸過來說，“把手遞給我。”
婭唯看他大撒把，驚恐地盯著前方，好像他們馬上要撞到牆上。“你別胡鬧。”
“那你把手遞給我。”他還是笑，有些無賴。婭唯趕快把手遞過去，現在不是拿命開玩笑的時候。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操縱杆上，教她如何上下，左右拉動，然後看著飛機又是如何升降，轉彎地反應。“你看，在這裏，上下左右都沒有限製，連車道都沒有，你可以像一隻鳥一樣飛，不是嗎？”他說。她開始輕輕轉動操縱杆，心也忽高忽低地飄搖著，一下子充滿了從未有過的喜悅。她輕輕轉頭，看著Patrick在陽光下的臉的側影，忽然覺得自己觸摸到那個傳說中愛情的皮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