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安小說趣園

本人加拿大肖像畫家,鍾愛文學。近著《亨特堡之戰》長篇,描述青年畫家在紐約的奇特經曆,以曲折驚險情節展仁人誌士浩然之氣。敬請指點!
正文

《亨特堡之戰〉第一章 邂逅亨特

(2014-10-09 20:35:37) 下一個

 亨特堡之戰

THE WAR OF HUNT CASTLE

 

簡介

這是一部都市小說,這個都市是紐約。本小說不虛幻,逼近生活真實。

心理學家亨特繼承了爺爺的產業——亨特堡,一幢以钜資建造的宏偉的城堡式建築。

亨特聘KING 作助手,對一名華商展開社會調查,從而引發一股黑惡勢力對亨特堡的覬覦,展開了一場持久、兇險的爭戰。亨特堡內的玄機設施在爭戰中顯示巨大威力,屢立奇功。由此,亨特老人建造亨特堡的秘密在爭戰中慢慢揭示。

 

前言

你見過古城堡嗎?就是在中世紀多建於歐洲的巍峨壯觀的CASTLE.

古城堡常矗立於山巔、原野、河穀、孤山或海邊懸崖頂。層層疊疊聳然向上的尖頂碉樓、窄窗大牆構成的分體結構,往往渾然一體錯落有致,雄渾偉岸之極。

你到過紐約嗎如果你瞭解紐約,就不會期待在紐約看到這種城堡,紐約不是古城。

然而我見到了,它就在紐約。不但見到,還在其中生活數年之久,這是一段奇特的經歷。

——就是亨特

 

一,邂逅亨特


夜色朦朧,紐約曼哈頓街頭,一群黑人青年環繞在四周,正虎視眈眈地向一個華人尋釁。

這就是我移民美國第五個年頭遭遇到的一個真實場景。那個華人就是我。

 

在美國紐約,我以畫肖像謀生。

time square(時代廣場)街頭畫像,我常常會遇到些不講理的人來搶地盤爭顧客。但我從不與他們爭執,一直謙讓有加循規蹈矩,更不展示自己的拳腳功夫。

“大家都不容易,算了吧。”——我總是這樣想。

然而最近的一個月內,我竟然兩次與人武力交手,月初一次月末一次。第一次和黑人,第二次和白人,而不是和常常搶我生意的華人。

 

第一次——就是上麵提到的場景:


    紐約之夜。
夜已經很深,應當稱淩晨了,燈紅酒綠的曼哈頓夜生活還在繼續。百老匯大街一個側街邊,一名畫像的華人畫家在與幾個黑人青年糾纏。爭吵聲大,黑人幾乎要動武了。我剛好在附近就走了過去。我覺察到有幾個同樣的華人畫家正悄悄溜開,也許因為發生的爭執有些嚇人。我幾步跑過去,分開爭吵的雙方。事情很簡單:一個黑人畫了像不肯付錢要拿走畫,理由是“畫得不像”但他有“肖像權”。


    附近沒有員警,這
黑人有點囂張。他們身上散發著酒氣。

我勸那個畫家朋友把已經裝好框的畫交給我,我雙手舉著這張肖像,開始和黑人們談判。這是個奇特的談判,雙方實力懸殊——醉醺醺的一幫黑人青年vs孤單單的我。我先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安靜下來。後提出個建議:我,就這樣雙手舉畫,同他們中的一個人比賽摔跤。如果我輸了畫他們無償拿走如果我贏了-----,沒等我說完,這幫黑人青年哄笑起來,開始手舞足蹈地圍著我大聲叫鬧。他們慢慢形成個圈子,我站在中間。他們中走出個人來向我逼近。我慢慢後退。這個黑人青年不十分健壯,但個子很高手臂很長。他靠近的速度不快,在試探性地伸手企圖抓住我。我雙手舉畫的姿態讓他狐疑,但又十分傷他自尊——挑戰的對手居然不用手而敢和他摔跤!他貿然貼近,再次來抓我的胳膊。這個動作正中我下懷,我輕轉身突然下蹲的同時,伸腿用腳尖踢中他的前腳踝骨。在他疼得縮腳時,我踢他的另一隻承重的腳。這種順勢的蹬踹很有效。大個子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撲倒在地。他摔得不重,但樣子很狼狽。


    我迅速回歸原位,仍然站在那裏,高舉著畫一動不動。這幫黑人的哄笑聲戛然而止。沉默片刻
他們默默離開了。

這是第一次在美國武力交手,很短暫,但它竟成了一個拐點,從此把我平淡的生活引上了一條全新的路。

應當說清楚的是,麥克-亨特是這個拐點的推手。

 

麥克-亨特是教授。

如果僅僅這樣介紹,會給人留下四平八穩飽學之士的印象。但是亨特還年軽——僅三十多歲,瘦長健碩,五官端正,深眼窩高鼻樑,長著女性般的嘴唇,卻有線條棱角分明的麵龐,頗有粗獷的男子氣概,是個英俊白人男子。


    這麼個人坐在我麵前的折疊椅上。亨特是我
天的第N名顧。按理說他會在20分鐘後拿著我畫好的肖像,匯入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消失,從此不再與我謀麵。當然,事情並非如此。


    亨特不象一般顧客那麼順從沉默,他主動伸出手自我介紹“我叫麥克-亨特。”
一般情況下,沒有顧客會這樣做。出於禮貌,我回答:“我叫king。”(我姓金,取英文諧音king為名)


    這之後他麵對我坐下來。通常,我會讓顧客以左半側麵孔(
3/4麵)朝向我,因為人的左麵頰往往生動些。我也這樣要求亨特,但是他搖搖頭:“我需要正麵觀察你。”我覺得莫名其妙。在time square倒是幾乎天天都會遇到些不大不小的怪事,我也見怪不怪


    我漸漸進入創作狀態,無暇理會亨特的目光
幹擾了。

亨特的麵孔很受看,內外輪廓線條清晰,塊麵起伏有致,明暗反差大,變化豐富。易於準確造型,又於塑造堅實的體積感。這是我最喜歡畫的種類型。我在輕鬆的心境中很快完成了肖像。


    亨特站起來觀看
他眯眼凝視久久不出聲.我心中有些不快,因為顧客的這種表現往往意味著挑剔。

亨特籲了口氣說:“哦,一雙憂鬱的眼睛。”

憂鬱?我再次觀看那幅畫,站遠些看。確實覺出了眼神是憂鬱的,而且是處在沉思狀的憂鬱中。

“很出色亨特忽然說“我難以想像是這麼短時間裏畫出來的。”這個人很特別,他的稱讚滯後,卻誠懇,沒有絲毫敷衍。不但如此,他似乎還有些興奮。


    亨特付了錢,還給了高額小費,我以為這樁交易就此
結束但是, 亨特接下來請我去吃晚餐。 這很古怪,在time square 幾年中,遇到過有客人講令人欣慰的溢美之詞,有人給可觀的小費,有人寫上一張令人意外的支票付帳, 甚至有漂亮的女士在驚喜之餘送一個擁吻, 唯獨沒有顧客請餐的事。 我執意推辭了。 這件事讓我感到陌生。 而且我想, 如果去就餐,那個場麵一定會挺尷尬, 也許無話可談。 但是沒想到,亨特比我固執, 他開始動手替我收拾畫架子, 像一個老友那樣毫不生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盛情之中可以體會到一種真摯。 在美國我已經多次領教某些白人黑人率真開朗的性格宣洩,現在的事可能亦是如此。我不再堅持,隨亨特去了。


    亨特開的是切諾基吉普
——這個普普通通的座駕讓我感到亨特屬工薪階層

我們來到南曼哈頓一個瀕臨海灣的餐廳——海狸餐廳。在露天的餐廳平臺上,我們選了個幽靜的角落坐下來。從這裏可以看到遼闊的海灣景色。


    亨特告訴我各自點菜。我點了敞開式雞肉三明治和土豆沙拉,亨特為我添了一份半生熟牛排和一杯紅酒。

我們等待上菜時觀賞這裏的傍晚景色。落日的餘輝已經使遠近的一切幾乎都染上了一層金紅色,甚至暗綠的海水都陣陣閃爍著這種歡快的色調。這裏傍晚的海景有著濃重的油畫色調,令人心動——亨特選擇這個就餐地點似乎頗具匠心。


    從這裏可以清晰地看到自由女神在招手。

“你喜歡紐約嗎?”亨特輕聲地問。

我轉過臉來望著他,沒有出聲。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是的,我知道你很難回答。”亨特說。他說的和我想的幾乎完全一樣。這是我第一次體驗亨特會讀別人的心語。但此刻我以為隻是巧合。


    亨特說他很愛紐約。這裏是他的故鄉,是他出生的地方。接下去他簡略地介紹了自己——哥侖比亞大學教授,專業是社會心理學。原來如此,我是在和一位心理學教授打交道。這個專業我太陌生了,一點感性認識都沒有。


    出於禮貌,我也自我介紹——來自北京,是自學有成的畫家。我講的是英語。如果用漢語說這個頭銜我會猶豫,因為artist 這個單詞在英語世界裏是彈性很強可以輕易冠用的頭銜,不一定有相關學歷支撐。而漢語則相反。

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亨特用發音純正的漢語開了腔。“畫家,不錯,你確實是名副其實的畫家。”


    他這句話讓我驚呆了。首先,我驚訝於他會說漢語,而且發音如此純正。其次,他似乎也理解英語漢語的
稱謂的區別。甚至從我的一句簡單回答中瞭解到我不具中文裏‘家’的資歷。


    看到我驚訝的樣子,他解釋到,他在臺灣學過漢語。他很喜愛中國古老的文化。“漢語口語不難,但是文字艱深。”他說:“我最喜歡漢語成語,言簡義賅。”

我真服了——亨特用漢語成語來解釋他為何喜漢語成語。


    此時我有點興奮,因為這個聚餐非但沒有尷尬,反而讓我遇上了一位可以溝通的朋友。這幾年美國生涯,寂寞無交流是個重大
困惑。在這裏居然結識了一位綠眼睛白皮膚會講漢語的教授,真值得慶倖。


    我們的飯菜來了,十分豐盛。敞開式雞肉三明治比我想像的要大,兩片敞開的麵包上雞肉像小山一樣拱著。我的胃口好極了。
土豆沙拉和雞肉配合得很好,紅酒就牛排味道更佳。

亨特也吃完了,他不忙於結賬。


    我們在飽餐美食的愜意中,坐在那裏欣賞已經
漸漸暗下去的海灣美景。

“一個月前我就見過你。”亨特突然說了這麼一句。

“是嗎?”我回想了一下,沒有任何印象。

“是上個月一個週末晚上,很晚。我看到了這麼個場麵。”


    亨特開始描述那天的情景
我立即想起了與黑人摔跤的事。

我路過那裏,看到了全過程。這件事你處理得圓滿。”亨特說,“你怎麼想到要這麼做?”


    事實上當時我沒有多想。幾年在曼哈頓生活,沒少和黑人打交道。我對底層黑人青年有些瞭解,他們的粗獷行為中有著類似中國江湖規矩的那種潛規則。


    我舉著畫提議比賽摔跤,恰恰迎合了這群百無聊賴的青年
找樂心態這個竟技比賽提議是友好的,如此就製約他們不越矩。幾種因素起作用,便化解了衝突又不失尊嚴

“就是這樣。”我這麼回答亨特。

“那時候你有怕過嗎?”這是亨特的臺灣式用語。他用深究的目光望著

沒有,”搖搖頭。“確實沒有怕的感覺,雖然曼哈頓不止死過一個華人畫家,可我就是沒有怕。


    沉默了片刻,亨特把話題轉向繪畫。“
從那次看你摔跤之後,那些日子我曾幾次站在你背後,看你畫像。”亨特慢條斯理地說“你畫過一個水兵,我印象很深。讓我驚呀的是,你畫出他期待見到母親的那種巴望神情。”


    我也想起了那個水兵,他告訴我畫像要寄給母親。

“你把那雙眼睛描繪得有些空洞感,又有眺望的神態。結果表現出的正是期待和惆悵。我難以想像你是怎麼做到的。”

亨特問,我是按固定程式去畫,還是並非十分理智地畫。


    亨特這話問得很到家,非常內行
——這樣的問話表現出一種深層次的理解。這正是我常常思考的問題。我極有興致和一個心理學家探討這個問題。

“是這樣,開始構圖造型時我很理智,尋找正確的比例線條。這之後,常常陷入一種直覺狀態,那些在複雜光線下出現的明暗調子會誘導我去塑造某種味道的型體----


    我似乎說得太專業了,不知道亨特會有什麼印象。但是,他在催促我說下去。

“往往有個性的麵孔會更多地激起我的興奮——一種創作欲望。這種欲望會在瞬間觸動我的神經無須理智地分析,便會有節奏地造出有質感的肌理和堅實的體積。那肯定是我的乘心作,一定會表現某種精神層麵的東西。”


    亨特興趣盎然地點點頭。“我相信
甚至覺得你解‘直覺判斷’,明白‘直覺的力量’。”

‘直覺判斷’,‘直覺的力量’——聽上去並不生疏。但是從亨特嘴裏說出來,像是專業用語。我總結為“直覺判斷力”。我這樣問他,他笑了。“是的,正是心理學上的專業用語,你這樣總結很有意思。”


    我們初次交談,卻有些興奮的感覺——探討中出現一種難得的契合。

接下來亨特問我是怎樣學到的那種輕巧的摔跤方法。我告訴他輕巧’基本上是自創

我講了自己的一段經歷。


    十歲學通臂
拳。十九歲那年進入了一個中國式摔跤的圈子裏,在那裏學到一些中式摔跤基本功同時暗自創造了一套摔人的方法——‘點筋法’,常常有驚人的效果。點筋’其實就是點擊對手腳踝骨的重要疼點,很不正統,應當算是‘黑手’。因為它很實用,我不肯放棄,結果被這個正統的摔跤圈子開除了。與黑人摔跤我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亨特聽我這樣侃,精神十分集中
與一位美國教授初次交談竟有這麼多話,實在沒料到。

移開目光望著海灣沉思起來。

亨特突然笑了笑說:

“對不起,我走神了。”他對剛剛的沉默表示歉,可我並沒有被待慢的感覺,因為我也在沉思中。


    接下去他的話令我吃驚。

“我在想,我真地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助手幫我完成一件重要工作。”

這句漢語說的很清楚,但完全不在我意料之中。我十分不解地看著他——我能幫一個心理學家做什麼呢?

KING,是這樣,我正在搞一個調研,是針對一位華人的。這個調查工作很繁重也很複雜,我急需一位幹練的助手,他還必須懂漢語。”


    他
語中除了調研之外還有CATCH這個單詞——它的含義偏向於‘抓住’,對此我有些不解。亨特又讀到我的心語。他解釋說:

CATCH是細緻地觀察之後,再恰當地描繪出來的意思,尤如畫一幅傳神的肖像,用中國話講,最好傳神到骨子裏”


    我真不該挑剔了——亨特這個美國心理學家會用“骨子裏”這樣的中文俗語
我很服氣我相信自己已經理解了他的意思。但久久之後,再想起這段對話時我才悟出,亨特選用catch這個詞有它的雙關含意,那是後話。

“我不懂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如果你接受我的邀請,我會詳細解釋許多問題。現在僅簡單地講調查需要用各種手段,是個複雜過程,我一個人難以完成。”


    亨特的聲音漸漸低下來,我常常不得不湊近些才能聽清楚。

“這是時工作。你的小時工資應當是50美元。”這又讓我吃驚。紐約的計時工資,我聽說過的專業時工是20-30美元。亨特給的高出了一倍。

“你畫一張肖像要價20元,實際上你的畫作應當不低於50元,也許還要高得多。你平均每小時攬到一個生意,所以我出這個價格。”


    這就是亨特的思維方式——以自己的價值觀念為準,不理會市場那一套。

這樣的工資對我頗有誘惑力,但我仍然沉吟著。

“如果你接受這個工作,我們會簽一個為期一年的合同,而且從現在起就全身心地投入。就是說,除去睡覺都算工作,一天以16小時計算工資。”


    天哪!一份真正的高薪!我快速計算了一下,全年會有二十幾萬的收入。這可能嗎?

不是天方夜譚,很真實。”亨特的誠意無保留地表現在他臉上。

我不懷疑這件事的真實性,但對突如其來的好運實在缺乏心理準備。而且隱約感到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這樣的報酬意味著要付出許多辛苦,包括體力的和腦力的。也許還有風險,我不確定。我對我們的調研對象還知道
不多。”亨特解釋著。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他有一種期待,希望得到肯定答復。


    “我可以知道catch的對像是誰嗎?”

亨特沒有回答,而是以一個很小的動作示意——暗暗挑起拇指朝身後的方向指了指。

我愣了下,朝那邊看。那個方向隻有一個人,在一長列餐桌盡頭,那人坐在白色圍欄邊的角落裏,身影映在泛光的海水中。這個人的麵目無法看清。


    “不要盯著看!”亨特低聲對我說。

這時我們身後傳來雜遝的腳步聲,好像來了不少客人。

亨特以手勢暗示我不要回頭看。


    這裏的氣氛驟然間變得跪秘起來。侃侃交談停止了。亨特拿起帳單去付賬,示意我跟上來。我在起身的瞬間,從眼角掃視那個圍欄邊的人。他還是那個姿勢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像。我隨亨特
走向平臺通餐廳的門邊,再次扭頭看那邊。白色圍欄邊已經沒有人影了,空蕩蕩的,好象從未有人呆在那裏。氣氛更加怪異——圍欄那邊沒有出口,欄外是大海,我也並沒有看到什麼人從那邊走過來。這個人是怎麼消失的呢?跳海了嗎?我正要返身去看個究竟,一隻手拉住了我,是亨特。我隻得隨他離開。


    我們來到停車場時,亨特沒有停下腳步,甚至沒有朝自己的汽車看一眼,徑直走下去,
到大街上。我緊隨其後。經過幾條街後,亨特突然慢下來。我以為這緊張的空氣緩和了,但是我錯了。在這裏我遇到了來美國後的第二次與人武力交手,也是首次非比賽格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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