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始幫Carol找父親之前,我先向她詳細了解了她父母的婚姻狀況,因為這對我來說至關重要。
盡管我多次聽Carol說過,她爸爸媽媽在她出生以後老打架,兩人的感情並不好,但真要幫她找爸爸,說實話,我心裏還是有些顧慮的。因為她母親是背著她父親逃出來的,我若幫她找到了父親,就等於暴露了她們母女的行蹤。萬一她父親對她母親的私逃行為懷恨在心,提出訴訟,那我豈不成了王九的哥哥,王七的弟弟?
Carol的媽媽,身高1.65米,長圓臉,短發,鼻子象玉琢的一樣明亮秀氣;眼睛因為近視達900度,看人有點憂鬱和呆滯。她若仍然生活在重慶,仍然被霧籠罩,仍然吃辣椒,憑她的五官、皮膚和身材,那絕對是個美人胚子。可惜她來到了加拿大,水硬、土酸、空氣幹燥,外加生活壓力大,婚姻情感長期不順心,讓她看起來象條秋後的老絲瓜,裏麵鼓鼓圓圓,外麵幹巴拉渣。
她曾對Carol說,當年結婚的時候,自己並不喜歡Carol爸爸,因為找不到高個子,所以,隻好屈就身高1.75米的他。婚後Carol爸爸一直找不到好工作,收入微薄;兩代單傳,獨生子女偏偏又沒生兒子,這讓他非常苦惱,鬱悶了就拿老婆出氣,經常打老婆罵孩子。不過,Carol媽媽也承認,雖然老公脾氣不好,一上火就對她們母女施暴虐待,但他還是很愛她的。
為了打消女兒對她私逃的疑惑,防止女兒長大後念及父親,她從小就不停地在女兒麵前說父親的壞話,灌輸父親不良的思想。受母親負麵教育的影響,Carol在決定請我幫她找父親以前,心裏也有點忐忑不安。但我從Carol媽媽所說的情況分析判斷,Carol的爸爸根本不是壞人,她母親的私自逃離,主要原因很可能是貧窮,日子過不下去,貧賤夫妻百事哀嘛。
Carol爸爸跟我是同齡人,所以,我很能理解他當時的處境。我們這一代人,大學畢業時工資都不高,清水衙門尤其如此。結婚以後,夫妻倆過活還湊合,可有了孩子就難了,雙份工資根本養不活孩子。下海的頭幾年,不可能馬上就找到魚窩抓到魚,都要經過風吹浪打泥沙嗆,家人也都要跟著忍受痛苦和委屈。賢良的妻子會與老公一起打拚,依賴的老婆長期失望後就會選擇離去。
我拿自己的經驗和閱曆說服Carol,改變她對父親的恐惡印象。我說,我們這一代做爸爸的,都是獨生子女的爸爸,沒有誰不疼愛孩子的。盡管少數人對沒有兒子心懷遺憾,但對女兒都是刻骨銘心地疼愛;有些討了小三有了兒子的牛人,仍然回過頭來把與大老婆所生的女兒看作心中的光明,眼中的希望。Carol從我對待她和自己兩個孩子的態度上判斷,我說的話可信。
Carol媽媽當然也不是壞人。她的父親是位教師。我很早就發現,不少教師的後代都有三個明顯的特征,一是不諳世事,連基本的人際交往的禮貌都不懂;二是善惡不分,常常誣賴好人;三是生硬蹩腳地圓滑,掩而不蓋地自私。我想,這可能是他們看到上一代,老實人吃虧太多,故意“反差”所致。她曾在Carol麵前流露過自己的矛盾心理。
她一個人含辛茹苦獨自撫養女兒十年,從感情上說,她絕對不願女兒同時還屬於父親。眼下女兒又因自己同居男友的存在,母女關係僵到難以調和,此時女兒若找到父親,定然歸向父親,不再回頭,她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但從經濟上講,女兒馬上要去讀大學,假如失去聯係多年的父親能在這個當口出現,並主動承擔女兒的學費和生活費,那她將會獲得徹底的解放。
正是看出她這種矛盾心理,我和Carol才放下了顧慮,決定要找到她的父親。
可是,父親在中國,女兒在加拿大,相隔十年,相距萬裏,彼此不通音信這麽久,兩地的國情人習差別這麽大,我要幫Carol找到遠方的父親,又當從何處入手呢?
在和Carol相處的三個多月中,我時常聽她說到自己的外婆,說外婆對她非常疼愛,每次與媽媽通完電話,都要接著再和她聊上好一陣子,祖孫倆無話不談,最多的還是談她小時候的往事,偶爾也會談及Carol的爸爸。我立馬意識到,外婆是母親婚姻的見證人,Carol母親與父親早年的矛盾糾紛,她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就把找到Carol爸爸的突破口落到了這位外婆身上。
當年,諸葛亮用計幫劉備賺跑了孫權的妹妹,氣暈了周瑜,靠的就是吳國太幫忙。如今,我諸葛黑要動腦筋幫無助的小同胞瞞著媽媽找到爸爸,借用一下老外婆的方便之門,有何不可?
可能是母親堅持的緣故,Carol一直稱外婆叫奶奶。我第一次聽後就覺得別扭,勸她改過來,因為奶奶是奶奶,外婆是外婆。奶奶是父親的母親,外婆是母親的母親,二者不可混同。你有父親,奶奶也健在,你當然不能忘記他們。就算你母親對他們有氣,想忘掉他們,可她沒有權力讓你也這麽做!
Carol雖說是個過了18奔19的大姑娘,而且人高馬大的,可她的社會年齡也就在10歲以下,一點心機也沒有。有一次,她打電話回去找外婆,想從外婆那裏探聽一點爸爸的信息,碰巧外婆不在,小姨接的電話,她忍不住就問了小姨。沒想到,小姨聽後立即打斷她的問話說:“別再提你爸爸,難道你媽沒交代過你?”Carol鬧不明白,就跑來問我。
我趕緊提醒Carol不要這麽做,因為小姨是媽媽的親妹妹,與她媽媽是一條線上的,不可能不維護她的姐姐,而在背地裏向她提供她爸爸的信息。
經過我細心的開導、勸慰和“唆使”,Carol就盯著外婆不放,不停地追問她爸爸的金礦和錫礦,終於感動了老太太,讓她親自跑了一趟鄉下的親家,去要Carol爸爸的電話號碼。可惜不巧,爸爸和奶奶搬家了,說是到解放碑某地買了新房,新地址不詳。
見外婆的線索斷了,Carol很是懊喪。可我總覺得,線斷人未斷。一家人在鄉村居住有年,怎可能沒有親戚朋友,鄰居熟人什麽的。隻要他們還與故鄉有人情往來,就不難從老家找到新家。我隻是擔心上次Carol驚動了小姨,可能小姨又提醒、囑告了外婆,讓她不要多管閑事。若真如此,我再讓Carol去纏她的老外婆,對雙方來說都有點勉為其難了。於是,我決定親自出麵。
Carol帶著她媽媽的手機和卡來到我家。她先幫著撥通了中國外婆家的電話,找到她外婆,簡單地介紹一下我的情況後,就把手機交給了我。
我把如何認識Carol娘兒倆,Carol母女目前的真實情況,Carol缺少父愛渴望找到父親的願望,都如實地告訴了老人家。老外婆越聽我掰劃,越覺得有理,激動之下,她索性叫來老外公一起聽我的電話。
我主要告訴他們,Carol因為總跟母親鬧別扭,常常生氣動肝火,內分泌失調,營養又長期跟不上,嚴重影響了她的成長和發育,都18歲了,看起來還象個假小子,一點女孩的樣子都沒有,這讓她將來怎麽戀愛結婚找婆家呢。
為了讓二老說服女兒,打消找到爸爸失去女兒的顧慮,我對他們說,現在國內稍微有點實力和地位的人,都在千方百計地把兒女往外送,Carol爸爸就是認了女兒,知道女兒已在國外,他也不可能再把女兒拉回國。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現在國內的教育質量和生活環境,他豈能不知道?又怎能硬要讓女兒棄明投暗,回國陪伴自己呢?
Carol找到父親,既可緩解母親的經濟壓力,又能讓她在父愛的滋潤下,獲得身心平衡與健康,曆練她為人處事,待人接物的經驗;她依然留在國外與母親一起生活,一舉多得。有些母女關係好的女兒,因與父親疏離太久,親情不再,父親想認,她還不願意哩。Carol願意認自己的父親,這樣的大好事,外婆家實在不應該阻止。
兩位老人深明大義,聽了我的勸導和鼓動後恍然大悟。一周以後,Carol如願得到了爸爸的手機號碼,而且是她媽媽親自寫給她的。這說明,在是否支持Carol尋找父親的事情上,外婆全家已經達成了共識。事已至此,我本該跳出圈外,回我的花果山玩兒去,不料,Carol媽媽偏偏在這關鍵時刻又使起了性子。(未完待續)
我鬱悶的心情,一如這位徐大人,所以,就請他來唱一段解悶吧。
讚農大俠俠義心腸!農大俠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論述,自然能讓Carol一家理解你的一番苦心,不知Carol媽媽又如何任性起來,且等農大俠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