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小表弟,從小多災多難,受盡折磨,甚至還吃過朱砂,影響了智力;但他後天傻人傻福,吉人天相,能吃能喝不說,而且從未生過病。長期的健康,一直遠離醫生和醫院,雖然給他省了很多錢,省了很多事,帶來無數幸福快樂,但也讓他失去了對現代醫院和現代醫療手段的了解機會,他連基本就醫常識都不知道,以至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鬧出驚天笑話來。
“非典”流行期間,政府鼓動每一個人去打疫苗,表弟也響應號召,到小區附近的診所接受疫苗注射。這天,他早早趕到診所,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動作麻利地解開褲帶,並將左半邊褲子扯到膝蓋以下,亮出白花花、肥嘟嘟的臀部,臉和身子扭向右邊,等待護士過來打針。他這套規定動作還是七、八十年代的老把式,大概是他最後一次就醫時用過的,所以記得,操作起來也還熟練。
這時,診所外麵陸陸續續進來好多抱小孩的老奶奶和小媳婦,她們一見表弟這架勢,立刻忍俊不禁,笑出聲來。有些調皮的小男孩,因為從未見過成人的宏臀巨股,竟然興奮地拍手說道:“哇,好大的屁股!”表弟心眼實在,也沒理會周圍人的反應,繼續保持造型,一副風不動,旗也不動的樣子。
女護士穿著白衣,戴著口罩,手拿注射器出現了。她見到表弟的舊式接針動作,絲毫沒有感到驚訝,更沒有譏笑與嗬斥,而是表現出醫務人員特有的鎮定、嚴肅與專業。隻聽她說:“現在注射有多種選擇,可以在臀部,也可以在左右肩部或腕部。”這一串話帶著嗡聲從女護士的口罩裏蹦出,卻像辣椒水一樣潑到表弟的臉上。表弟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馬上以“光”的速度提上褲子,滿臉通紅地衝女護士憨笑道:“嘿嘿,我好久沒進醫院,不知道動作改了。”
俗話說,久病成醫。可這久不病又成什麽呢?成仙,成怪,還是成笑柄?表弟今年春節在酒桌上,與眾親友提起這個有趣的往事,他說他當時恨不得變成一隻螞蟻爬出診所,而我們大家卻說,你應該變成一隻仙鶴飛出診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