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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興》二.詭道之作(十七)

(2014-09-08 07:38:46) 下一個

配樂:RTW2: Brave Romans by Richard Beddow

(十七)

白霧升騰為山嵐,山嵐升騰作雲煙,雲煙散處,三軍暴露。箭矢一片一片灑在泅水渡江的魏國水軍身上,掙紮的傷者與不動的屍首有如晚秋的落葉與浮木,在朝陽下點點金光之間緩緩飄走。

漢軍前腳過江拆板,魏軍後腳架起三座寬浮橋,分別指向陽安關東南丶正南丶西南三個城門。傾巢黑蟻上了浮橋,舉起虎麵鐵盾,變作一條雄偉的百足蜈蚣,硬扛著關城灑下的箭雨。各色旌旗無力地垂落,正朝著東門來的是眼熟的褐色牙旗,兩萬魏軍的主帥──胡烈。

清晨奇襲的本意在嚇阻魏軍,卻引來敵人趁虛強攻。如果不是蔣舒的臨陣倒戈,若我那天早上沒幫這關城第一勇將說話……

「轟!」 子龍山上床弩發動,雷擊過頂,落雷處鐵盾飛散,人體淩空回旋。我與身旁的軍士擊掌歡慶,伸拳向天,卻猛然想起一個多月前,成都廣場上要把外地人趕出益州的太學生。外地人還沒走。二十萬個外地人朝向陽安關這裏來了。

所 有守軍全身披掛,赤漆鱗甲從腳尖包到了頭頂,舉手投足都嫌笨重。魏軍三麵攻城,三千人防守五裏寬的城牆,構成細薄如紙的一道防線。腳下的馬麵甕城扼控東 門,守軍最密;而護城河後麵一道羊馬馮垣根本分配不到守軍,三丈土牆形同擺設。小玉帶來的騎手不足一百,下馬上城,充當往來接應的後備。

但山頂內城還是隻有一半人進得去……

「這麽多雲梯。」 嵇縈板著臉搖頭。

大 半個人高的木輪滾上浮橋,一座座攻城兵器正被緩緩推過大江。數十人推拉的龐大雲梯車上,錯綜緊密的木架撐起滑動木梯,前端掛著兩把毒牙似的大鐵勾。雲梯車 前麵是兩側披著生牛皮與鐵皮的衝車,硬殼之下懸著一口粗重的巨木,前頭是硬實的白鐵棱錐。推在衝車前麵的是壕橋。連壕橋都有輪子……

魏軍怎麽帶了這麽多攻城兵器?

「武庫的火被撲滅了嗎?」
「關城的武庫多大,你進去過嗎?我們燒的那座帳篷隻是田續自己的。」

田續的白旗還在大江彼岸,那裏峨然矗立著三座井闌高台。軍中盛傳魏軍的井闌不射箭,而是硬生生推到牆邊,放下空橋,裏頭一百多個兵士像潑水一樣倒在城牆上。原來人多還可以這麽用……

我們也有兵器。城牆上屯積了一堆堆比人頭大的石塊,還有一種尖釘遍布的方形厚重大板,名喚「狼牙拍」,對準爬牆的守軍拋下去,頭破頸折,無人能當。還有一種紮滿了尖刺的二尺狼牙木棒,以麻繩連接六尺竹棒,專朝攀上城牆的人臉上砸去,號為「連挺」。

「各位英雄壯士!兩川安危,漢室興亡,在今日關城一戰!」 小玉站上鐵懸門的絞煉木輪,長發垂肩,青袍下的鐵甲閃著些許銀光。她一開口,軍士都安靜下來。

「大將軍的三萬雄兵已在趕往關城的路上,明日便到,我們隻須堅守這一天一夜!關城東門,就是魏賊下地獄的鬼門關!今日,讓我們上報漢室,下殺魏賊,忠魂與聖賢並列,精神與天地同朽!」
「好!」

戰鼓齊響,守軍一腔熱血翻滾,呐喊震天。
我的熱情卻不是來自複興漢室,畢竟我本該站在西漢水的東邊。我隻覺得榮幸,能與一群果敢堅貞的壯士並肩作戰。

「見到蔣舒這狗賊,誅殺勿論!」
「好!」
歡呼聲中,小玉戴上戰盔。這戰盔是為關城守將特別打造的,整張臉用鐵片遮去大半,配上全身重甲,毫無破綻。

「哈,怎麽可能讓蔣舒回來挨揍?」 嵇縈微笑搖頭。
「怎麽說?」
「魏國人最怕詐降被騙,當中你也有功啊。蔣舒那兩千人必定被留在最後麵,看得牢牢的。」
「但蔣舒的部下與守軍彼此認識。如果讓蔣舒打前陣擋箭,或許能讓守軍下不了重手。」
「呦?諸葛茂你變狡猾了。」

嵇縈微微皺眉,翹首遠望。赤甲軍還在大江斜對岸。

「看來胡烈比你善良。」
「嗬嗬……」

「轟!」「轟!」 山頂上一道道巨雷疾電再從頭頂飛過,浮橋上一輛衝車被擊中木輪,碎木炸裂紛飛,車體滑入大江,水花四濺,城牆上又是一陣歡呼!

「咚咚咚咚……」鼓聲急催,渡河魏卒腳步急促,卻紛紛陷入江邊的濕地泥濘,雲梯傾斜,衝車空轉!原來漢軍早在濕地中挖崛暗坑,蹲坐於城牆上的弩兵以全身氣力撐開那八石大弩──

「放箭!」
「颼颼颼颼──」 晴空無風,居高臨下,密集的箭矢精準地飛向濕地上艱苦推進的士卒,他們在哭喊中撲進泥水坑,在掙紮中被衝車大輪隨後碾過!

「轟!轟!」 床弩再發,一座雲梯車上木架應聲傾覆,軍士扛起雲梯,在赤泥中徐行……

「噗喔──噗喔──」攻擊的胡角響起,舉著大鐵盾的軍士領頭衝鋒,泥水飛濺,洶湧的黑潮緩緩漫上城邊!

「颼颼颼颼──」 城牆上強弩再發,城下高舉鐵盾,一陣叮咚急響,箭矢竟如雨滴四散彈飛!漢軍善射,天下盡知!壕橋架起,衝車推過了護城河!

「投 石!」 我們衝向石堆,小石頭一個人抱,數十斤的大石得兩人合力,再大的就從女牆間的縫隙推下去!石塊飛落城牆,架在護城河上的壕橋轟然斷裂,被砸個正著的軍士跌 在水裏,城牆射下的箭矢筆直地插在他們頭肩上,一個個被紮成了水裏的草人!壕橋毀了再架,新橋是壓在屍身上的棺蓋!

「砰!砰!」 硬石砸凹了衝車鐵殼,卻阻止不了鐵殼下的巨木鐵錐衝撞玄鐵懸門,發出山搖地裂般的隆隆巨響!

「噗噗噗噗喔──」 急促的胡角響起,當先的一座雲梯車推到城下,敵軍拉動繩索,木梯朝城牆上伸展,鐵勾牢牢勾上城頭,一個個魏軍順著木梯爬上來了!嵇縈飛刀出手,當先的魏軍嘴巴裏多了把刀柄,悶聲一頭跌下,摔死在馮垣與城壁的夾縫裏,四肢詭異地張開!

「狼牙拍!」
我們搬出那滿布尖釘的大板子,一手抓緊麻繩,對準了爬在雲梯上的魏軍拋出,隻聽得「啪啪啪!」一連串聲響,軍士在慘叫聲中紛紛跌下雲梯!

「拉回來!拉!」我與四丶五名軍士奮力拉回狼牙拍,背後嵇縈突然一聲 「躲箭!」 警告,又不敢單獨鬆手,躲在女牆後麵,隻聽得城下弓弦齊響,弩箭襲來,身邊一兵麵門中箭,跌下高牆,摔在關城裏麵!狼牙拍更加沉重……

「噗喔──噗喔──」城下胡角與殺聲大作,放眼西望,五裏城牆上竟已架上了十幾二十座雲梯,登城的魏軍被狼牙拍無情地打下城牆,城上守軍也不時被射中,殞命城下;而不知什麽時候,與十丈城牆齊高的三座井闌也推上了大江……

「轟!」「轟!」 山頂上的床弩未曾停歇,城下魏軍極多,不必管打中了誰!我們一次次齊心並力拉起沉重的狼牙拍……拍下的尖釘竟已血肉模糊,城下盡是屍首,看不見樹叢雜草!衝車一錘錘衝撞堅硬的懸門,震動城牆!

「哇 呀!」身邊的弩兵已經改持連挺,爬上牆來的魏軍給一記狼牙棒重重地擊中麵門,幾顆牙齒與一口鮮血一齊噴上半空,跌下牆去!過河魏卒明知會死,還得硬著頭皮 爬上雲梯;漢軍明知單薄的防線守不住外城,還得費盡氣力一次次拉起狼牙拍!這該叫義無反顧,還是彼此都在為了活下去而重覆著殺戮?

「哇啊啊啊──」南門上突然喊聲大作,魏軍三座井闌全推到那裏去了,空橋放下,幾百個魏軍蜂擁而出,殺上城牆,守軍抄起連挺鐵刀抵抗,雙方軍士擠作一團,邊上的還被推擠下牆!

「噗噗噗噗喔──」 城下魏軍的旌旗迅速向南門攻去!

「兄長,東門就交給你們了!」小玉臨下城前,轉頭看了我一眼。青袍鐵甲遍布血滴,還沾黏著毛發。
「好!什麽時候退上內城?」
「請堅守外城,等命令再撤退!」
「好!」
「兄長保重!」 小玉朝我一笑,眼裏有些淚光。忽然她長矛急刺,戳下一個剛站上城牆的魏兵!

「妳也是!」

「嘎嘎嘎嘎……」 城南傳來絞煉聲,牆上的魏軍竟然拉開了懸門,牆下的黑潮湧入關城!衝鋒的號角響起,忠義校尉旗下的鐵騎卷起狂沙,突入密密麻麻的敵軍,當先一排盾兵給硬生生撞上半空!區區一百騎又怎能堵住這缺口?

「啊呀!」弓弦響處,身旁軍士咽喉中箭,摔下城牆!曾幾何時,兩軍屍身已經填滿了馮垣與城避的夾縫!

狼牙拍拉不上來了!「嵇縈快來幫忙拉!」
「我還有三把飛刀!」

「鏗!」 突然右臂一麻,氣力盡失,掌心麻繩鬆脫,狼牙拍帶著麻繩滑落,砸在屍首小山上!狼牙拍沒了,城下還有成百上千的敵軍!往身邊一看,一隻沒了主人的連挺狼牙棒躺在土磚上,但那得要雙臂才揮動……

「諸葛茂,你怎麽樣?」

這一箭肯定射穿了鱗甲,右臂筋肉緊繃,十分疼痛……
小玉請我們奮戰不退,死也要死在城牆上!

「我沒事!當心更多敵人上來了!」

話剛說完,順著雲梯又爬上一人,卻不是一般魏卒--瘦小的身軀包著油亮的褐色皮甲,細眼尖嘴,滿麵坑疤,這是剛才與小玉單挑的……

「我見過妳!」 皮甲魏將正好麵對嵇縈,「妳是沽名吊譽的嵇康的女兒!」
「我也見過你!你是司馬昭的走狗鍾會的走狗,暗殺忠良,無恥下作的丘建!卑鄙齷齪的賤狗!」
「哼哼哼……」

丘劍雙劍出鞘,徑朝嵇縈刺來,嵇縈一個側身閃過劍鋒,魚腸劍影閃爍,撲向丘建麵門,丘建急急彎身躲避!這兩人身手佼健,出手極快,銀光耀動,鏗鏘雜響,一刀不比雙劍靈活,劍長不似刀快,轉瞬間拆解十餘招,嵇縈兩個箭步跳開,卸下全身赤甲,頭盔也扔下關城!

蜂黃裙褥,黑袖黑衽,卻不見了黑頭巾。不知何時,她已削去長發……

「哼哼,妳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大魏天威!」
「呸!你這條司馬昭的走狗,還敢口稱大魏?走狗的走狗走到哪,嘴裏都吐出黑臭的屎來!」
「年紀輕輕,嘴巴倒是比你爹厲害得多啊?」
「用在你身上,你還不配!」

嵇 縈飛步上前,少了鱗甲的保護與牽絆,劍勢快如流星,隻覺殘影,不見刀鋒,虛實難辨,來去如風!丘建接連敗退,轉眼被逼到女牆邊,一手扶牆,另一手勉強揮劍 抵擋,嵇縈刀勢一轉,斜插向丘建脖頸,丘建橫劍阻隔,百煉千磨的魚腸利刃再轉,嵇縈大喝一聲,對準中路劈下,丘建慘呼之間,右手四指竟被一刀切斷,斷指與 長劍紛紛落在土磚上!斷指處正噴出一陣陣鮮血,魚腸劍已經抵住丘建咽喉!

「你不是我對手。蔣舒那狗賊在哪?你叫他上城來與我決鬥!」
「哈哈哈……」

丘建的額頭上冒出鬥大的汗珠,顫抖著冷笑,上身已經傾斜在牆外,隻靠左手扳住女牆,一鬆手跌下牆去。嵇縈將他逼向絕境!

「蔣舒算得了什麽?就算他不投降,我們十萬大軍今日都要拿下關城!」
「狗仗人勢,還在狂吠?你們隻有兩萬人!」
「哈哈哈,妳再看看?」

我朝向東邊魏軍陣地看去,不由得全身寒毛直豎。大江後麵竟是塞得滿坑滿穀的魏軍,百千麵旌旗隨風飄蕩,中間一麵巨大的青色纛旗,可不是一個 「鍾」 字?

「你他媽的卑鄙小人,專搞些下三濫計謀!」
「兵 不厭詐,是妳們太單純!哈!」 丘建的左手突然放開女牆,一劍刺向嵇縈心窩!嵇縈側身閃躲,不料丘建劍勢急轉直下,一劍刺上嵇縈右腳!隻聽她「啊!」慘叫一聲,丘建在長劍上使勁,輕巧的 身形竟又借力躍上城牆,看著被利劍釘在原地的嵇縈,他又從腰間拔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哈,隨你爹去吧!」
「你去!」

我咬牙忍痛,雙臂緊握狼牙連挺,奮力朝向丘建後心揮出,這一棒重重地打在他後腦勺上,丘建悶哼一聲,摔下城牆,「砰!」跌在狼牙拍大板上,可恨大板上麵不打尖釘!丘建跌跌撞撞地抱著殘缺的右腕跑了!頂著大鐵盾的魏卒正魚貫翻上城牆,哪裏還有弩軍能補他一箭?

「呀!」 嵇縈大吼,橫心拔出貫穿腳心的利箭,步履即刻滲透出鮮血!

「快止血!」
「沒事,小時候在竹林裏也被這麽紮過。我又欠你一次!」 嵇縈坐在地上,撕下兩片衣袖,一圈圈緊緊纏繞右足。
「背後傷人,沒什麽好說的。」
「對付那種小人還講君子?哼,你們還以為鍾會良心發現,專程繞道去祭祀你們家先人。被騙了吧?」
「別說這個了!活下來要緊!我抱你上內城去!」
「鍾會都來了我還活得了?我就留在這裏吧,能殺幾個是幾個,別落在鍾會丶丘建他們手上。你別和不孝反賊在一起,學蔣舒保命去,追尋你的榮華富貴。」
「妳把我當成什麽了?」
「鄧軍侯呀?你這個魏國奸細。嗬嗬。」

嵇縈對我淺淺一笑。我從她的眼神裏看見了絕望。

「絕對還有希望!我對妳保證過我不會回去的!」 我兩手抱起嵇縈,但右臂上的箭傷讓我使不上力,剛抱起來又幾乎把她摔在地上……

「妳自己爬到我背上!」
「不等徹退信號?不怕小玉哭著斬了你?」

我抬頭一看,東門城牆上的魏軍已經多過漢軍,這些堅持死戰不退的壯士,隻有被魏軍淹沒的命運……
老天,你怎麽又在懲罰好人?
就讓我做一次錯事,當一回可恥的貪生怕死之徒吧!

「管不了!」

我左手一把拉起嵇縈,轉身蹲下,嵇縈兩腿朝我小腹一繞,順勢讓我背起。

「那就快走!要是我們真能活下來,我就……」

很難得,嵇縈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當然有希望,要靠田續!
我邁開大步從石階下城,突然「砰!」一聲巨響,兩寸厚的鐵門已被衝車的大鐵錐撞倒!守軍奮力推上塞門刀車頑抗,魏軍架起盾陣,湧入城口,雙方死命推擠,東門陷落隻在須臾之間!

「茂子,轉過頭去,我還有三把飛刀射他們!」

但我沒聽她的話。腳下跨出每一步都是一次良心的譴責,我不該擅離職守!我不該拋下英勇的戰友!
百仞高的子龍山,向我一樣的貪生怕死之輩爭先恐後地跑在通往城門的陡坡上,戰甲加上背上的嵇縈,讓我幾乎抬不起腿,我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奮發邁步!就快到了!

「殺啊啊!」湧進關城裏的魏軍隻有一個目標──內城!輕裝魏軍舉刀追上山來了!

「當當當當!」救命的銅鑼終於在子龍山頂響起,但死守到現在的壯士們早已被黑甲潮水吞沒……

「茂子,早上你說我的心腸像曹操……」嵇縈在耳邊細語。
「隻是隨……隨口說說……」
「沒關係。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討厭曹操,以身為他的後人為恥。你別再提他。」
「都是為了……活下去……」
「不!曹操那丶司馬昭丶鍾會那樣的人絕不隻是為了活下去!相信我,我們都不會變成那樣的人!」
「嗯!」

對,我還要盡力阻止這場戰爭!我還要避免傷亡!

「颼颼颼颼──」 山頂城牆上弩箭齊發,回頭一看,跑在最前麵的幾排追兵被射得東倒西歪,傅僉與小玉兩路鐵騎正在山腰上往來突刺砍殺!

「快!快進城!」接應的守軍一把拉我上來,再也走不動了,在沉重的喘息聲中,我靠在城門邊被曬得熱烘烘的石牆上。疲憊不堪丶披箭帶傷的守軍接連撤退入城。

「茂子,快放我下來!被人看見丟人!」
「不能堵著城門,先進去吧!」

一陣人馬嘶喊,小玉與傅僉也會合在城門口。

「諸葛校尉,妳速帶本部兵馬,殺出關城,找大將軍搬救兵!」
「都督請派別人去,我奉大將軍命助守關城,再說蔣舒投賊更是我的責任!」
「鍾會大軍已到,關城仰賴大將軍即時支援!漢室興亡在此一戰,如此重任還必須交給妳!」
「不行,大將軍命我守城!」
「大將軍將妳派在我手下,妳就得聽我的!不服軍令,立斬無赦!」

「快去!」傅僉寶劍西指,劍刃破損,血跡斑斑。

「……都督保重!」小玉在馬上對傅僉深深一鞠躬,也看見了我。

「兄長!兄長和我一起走!嵇姑娘受傷了?一起來!」
「妳去吧,我們隻會擔誤大事。」
「小玉快去!我們等妳和大將軍回來!」

很難得嵇縈與我意見一致,心中都是風蕭水寒的淒涼。

「兄長……」
「早去早回!」

小玉點頭時,兩行眼淚又滑了下來。

「兄長,千萬不要放棄希望!我一定帶救兵回來!」
「對!會再見麵的!」

話雖這麽說,我一點把握也沒有。
十萬大軍猛攻,一千守軍撐得過今夜嗎?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原來這就是不放棄希望……

悲鳴的號角響起,破損的忠義白旗下,六十餘鐵騎飛馬衝下陡坡,爬上半山的魏軍紛紛舉起虎麵鐵盾,卻一排接一排被重重地撞上半空,山洪傾泄,土石奔流。再也沒有魏軍上前阻,也許是畏懼,也許是尊敬。為將如此,一生也沒什麽遺憾了吧。

「諸葛茂。」
「嗯?」
「看來騎馬還真有用。如果我腿瘸了,你就教我騎馬,好嗎?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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