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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仙詩聖大家都知道,但你知道“詩奴”麽?

(2017-04-10 19:39:14) 下一個

來源:王左中右(微信ID:iiiidea)

“這個人的樣子好奇怪,他好像一條狗啊。”

安史之亂後的京城街頭,一個年近三十衣不蔽體嚴重走光的男人正伸出舌頭猛舔城牆上一幅新張貼的和尚畫像。

他不是在舔屏他的男神,他隻是——餓了。這張畫像是蘸了米糊貼上去的。

舔幹淨畫像邊緣溢出的米糊後,這個男人才將空洞的眼神掃向這幅畫像本身,原來是一張寺廟的招工啟示,上麵用微軟雅黑體寫著一句極其走心的文案:我養你啊 !

於是這個男人、在他三十歲的年紀,為了一口鹹菜泡飯和一件穿了就要戒色的製服,當了和尚,薅封建主義的羊毛。

這個男人的名字,叫作賈島。他的名句“鬆下問童子”曾被翻譯成英文“Panasonic asked the boy”風靡全球。

在唐朝,詩人如麻,但能被冠以“詩X”名號的超級IP卻屈指可數,比如“詩仙”李白、“詩聖”杜甫、“詩佛”王維、“詩魔”白居易、“詩鬼”李賀等。

但賈島,卻以相當奇特的畫風在擁擠的人群中躋身該“詩X”係列,被稱作“詩奴”。

《唐才子傳》說賈島是“居京三十年,屢試不中連敗文場,囊篋空甚,遂為浮屠。”

也就是說,當和尚之前,賈島一直在考公務員。隻是每年他手抖著輸入準考證號查分的時候,都會被自己可憐的分數虐哭。手抖不是因為他緊張,而是貧窮讓他長期營養不良。

考到三十歲,賈島發現自己瘦的像個ET,感歎現實再也支撐不了自己的夢想,便做了和尚。

賈島的夢想其實並不是考上公務員。就像坦白是犯人的唯一出路,那入仕就是古代文人唯一的前程。賈島做公務員是為了活著,而他活著,是為了寫詩,“一日不做詩,心源如廢井。”

賈島不作詩,會死。

反正做和尚也能寫詩,那就做和尚好了。隻是當有人喊他和尚的時候,他都會正色糾正道:“其實,我是一個詩人。”

我們知道,一個健全的男人、做和尚太久,會憋壞的。寺院的清規戒律,比女生宿舍的管理還嚴格,午後不得出門。

賈島有次忍不住在本地論壇發了一頓牢騷:“不如牛與羊,猶得日暮歸”。不小心引起了韓愈的關注,韓愈鼓勵他還俗。

“喂,不做和尚行不行?”

“不做和尚你養我啊?”

“什麽?信號不大好,我先掛了。”

韓愈不想養他,但這次對話讓賈島意識到,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賈島在寺院銷了號。

銷號後的賈島,生活自動從poor模式進入了比以前poorer模式甚至是poorest模式。接著,他沒有等到送溫暖的居委會大媽,而是等來了三個老朋友:餓,凍,病。

對賈島來說,一頓老幹媽拌飯已經算豪華午餐了,“手裏捧著窩窩頭,菜裏沒有一滴油”也算過得去。可偏偏揭不開鍋成了他的新常態。

於是,賈島一邊給自己洗腦“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餓其體膚餓其體膚餓其體膚”,一邊捂著肚子在《朝饑》中寫下:

你雖然吃不上飯,但你有凍挨啊。

每逢大約在冬季的時候,光唱“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是不會讓自己暖起來的。甭提羽絨服了,賈島甚至連秋衣秋褲都穿不上。

賈島吸著鼻涕,死盯著銅鏡裏自己鬢角的發絲,他恨不得把鬢角的發絲織成衣服來抵禦嚴寒,隻可惜,就算他把全身的毛發都拿來做衣服,也最多遮一下重點。

於是賈島在《客喜》中寫下:

你雖然沒衣服穿,但你有病生啊。

生病最怕什麽?最怕沒有醫保。這就是封建主義不如社會主義優越的地方。

賈島生病的時候,隻能想念故鄉,仿佛故鄉的雲在召喚他“歸來吧,歸來喲,浪跡天涯的遊子。”

但他恐怕是買不起回家的高鐵票了,眼看春草都長出來了,自己的病卻還沒有好,於是他在《下第》中寫下:

這就是賈島的生活,也是賈島的詩。他和他最後的倔強就是把自己的苦寫進詩裏。人苦詩更苦,苦上加苦。因為他的苦日子沒有盡頭,所以他作詩的靈感綿綿不休。

生計之苦已經夠虐的了,但賈島似乎還有M的傾向,他的作詩態度也是苦的不行。

賈島被稱作苦吟詩人。

苦吟是詩人對一首詩中的某一句或某一字千錘百煉,以求點睛之筆。這個過程,注定是個把腎掏空的過程。這就是韓愈說的:“鉤章棘句,搯擢胃腎。”

白居易曾勸自己的侄兒不要走上苦吟這條不歸路:“莫學二郎吟太苦,才年四十鬢如霜。”

但這條不歸路,賈島擼起袖管卷起褲腿二話不說就踏了上去:“雖行坐寢食,苦吟不輟。”

賈島每次作詩的狀態就是不斷殺死自己的腦細胞,不斷消耗自己的體力。

大家都知道賈島有個“推敲”的故事。賈島寫《題李凝幽居》時,有一句“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他糾結用“推”字還是“敲”字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以至於不慎撞上時任京兆尹、相當於首都市長的韓愈的儀仗隊。

韓愈以為賈島碰瓷,掏出他娘的意大利炮就想斃了他。賈島連忙解釋後,韓愈告訴賈島:“半夜裏你去隔壁李寡婦家借米的時候,你會先敲門還是直接推門而入?當然是敲門了,年輕人要有禮貌嘛!”

“推敲”的故事隻是賈島苦吟案例裏微不足道的一個。他作《送無可上人》裏麵的“獨行潭底影,數息樹邊身”兩句時,更是搜腸刮肚,嘔心瀝血。

宋丹丹寫《月子》的時候七天憋出六個字,他更慘:“二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也就是說他用盡智商寫完這兩句的時候,京城的房價大概翻了兩番了。

所以你現在知道賈島為什麽被封為“詩奴”了。

賈島不光生活苦,作出來的詩苦,連作詩過程也苦,苦加苦加苦,賈島幾乎是用生命在作詩,用“字字看來皆是血”形容一點都不過分。

但賈島能成為“詩奴”隻是因為他夠“苦”麽?不是。

賈島能成為“詩奴”,是因為在這些苦苦苦的背後,始終有一個“樂”在支撐著:他熱愛寫詩,並能用寫詩的方式度過自己的人生。

正是因為他一直做著自己熱愛的事情,所以才能把事情做到極致,寫出登峰造極的“苦詩”。這才是賈島能成為“詩奴”的根本原因。

所以,不要被賈島的”苦“迷惑了。這世上最大的苦,不是賈島這樣的苦,而是賈島唯一沒有體驗過的苦:

沒法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度過自己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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