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起,沒有淨手貢香,我依然是那個徘徊於佛門外的孩子。
嗬,“孩子”!多麽可愛又久違了的字眼。是的,每個未成年乃至成年的人,乃至耄耄老者,都是慈悲觀世音菩薩法眼裏的孩子。不隻是我們人類,一切有情生命,也就是佛語經常提到的“有情眾生”。都是博愛慈悲的觀自在菩薩眼裏的童童。
似乎,思緒飄遠了些。一襲茶香,伴隨著被悶得久了的蓋甌傾灑而出,這樣濃香混和了花瓣的碧螺春,竟然用苦澀在抗議,我把它悶得太久了。
這樣一種品綠茶的方式是怪誕的,難怪綠茶要以苦澀來當頭棒喝!吳音儂語的人們,是不會用潮式的茶具去泡碧螺春吧?
湯色濃鬱了些,入喉,澀!極盡苦澀之能事。播放器傳來《藥師心咒》梵語佛歌。我,未皈依三寶,非佛弟子。故,雖喜歡這樣那樣的經咒,卻無法伴隨那天籟之音唱和。隻是,茶的苦澀順喉而下,舉目銀屏畫麵間,雪山入雲,布達拉宮竟如浮圖高聳插入雲端間。美!一種純淨的美感映入這雙俗眼。一絲甘潤湧上心頭,如氣流,慢慢上浮至喉。舌下頓生淨蓮。香!香滿喉,甘淳沁入心脾。心裏,忽然打開了《心經》在頌唱。
一念間,悟到了,原來用心是可以去聽去唱的。這也就是《心經》裏常提到的“觀”、“照”的偈意吧?
茶香,似乎卷著一冊古樸的畫卷,緩緩展開昏黃的顏色,由濃鬱轉至這個浮光幻影的末法時代。是的,現在這個21世紀的時空,正是佛教裏提到的末法時期。太多浮躁的人和事。於這樣的空間,能蝸居於客廳的一角。一個人,靜靜地聆聽莊嚴而又清澄的梵音。我,似乎感受到菩薩的慈悲,正如世間最偉大聖潔的母愛,在蕩滌每顆迷途的童心。
《藥師心咒》在金磬的妙音下,在我憶念起觀自在菩薩的慈悲法像間,已幽然飄遠。
伴隨著舌下接二連三地淨蓮新綻,音符已轉至《大悲咒》的淨境間。此刻,茶韻卻是澄清的,似乎聽到了詩人臧克家先生在抑揚頓挫地吟誦:“有的人死了,他卻活著;有的人活著,他卻死了……”
清澄的湯色正在漸漸卷起畫卷,我隻是靜靜地看著這茶,卻不想再品多一口。
因為,
眼睛閱到了;
耳朵聽到了;
心觀到了;
也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