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寫文章或者說話時,常常用到“燈紅酒綠”這個詞,燈紅可以理解,而酒為什麽是綠的呢?就有點讓人懷疑了。
但翻開古人的作品,到處都是“酒綠”或“綠酒”的詩詞。晉代陶淵明《諸人共遊周家墓柏下》:“清歌散新聲,綠酒開芳顏。”杜甫《獨酌成詩》:“燈花何太喜,酒綠正相親。”還有晏殊的《清平樂》:“勸君綠酒金杯,莫嫌絲管聲催。”這說明絕對不是古人將“酒綠”一詞用錯了,那我們就該查查古代酒的具體顏色了。
古代的酒顏色與現在完全相同,做法也基本一樣,所不同的是,古代的酒釀得較為粗糙,甚至酒糟也沒有濾出,所以,古代的人既說喝酒,也說吃酒,就是喝酒時連同酒糟一起吃下去。“一杯濁酒喜相逢”,人們把古代的酒稱為“濁酒”,也是這個道理。
既然是“濁酒”,含的雜質就大,盡管如此,酒的顏色依然是無色液體,與現在沒有什麽兩樣。因為酒糟沒有濾出,充其量也就是酒麵上浮有一層淡綠色的糟沫。就是這層糟沫,讓美酒有了“綠酒”之稱。三國曹植在《七啟》中說:“盛以翠樽,酌以雕觴。浮蟻鼎沸,酷烈馨香。”還有《釋名》中說的:“酒有沉齊,浮蟻在上,沉沉然如萍之多者。”這裏說的“浮蟻”就是這層浮沫,因為它是綠色的,所以也稱為“綠蟻”,大致是因為這層泡沫細碎,就像一層螞蟻漂在上麵,所以稱作“綠蟻”或者“浮蟻”了。這就是“酒綠”的來曆。
正是這層浮沫,讓古代的文人愛屋及烏,在讚美美酒的同時,也愛上了這層稱作“綠蟻”或“浮蟻”的浮沫,並將“綠蟻”或“浮蟻”演變成對美酒的昵稱。早在南朝謝脁的《郡臥病呈沈尚書詩》中就有這樣的詩句了:“嘉魴聊可薦,綠蟻方獨持。”還有唐朝著名詩人白居易的《問劉十九》詩中,也有把“綠蟻”比作美酒的句子:“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在我國古代,“酒綠”就是一個實指,不但沒有貶義色彩,相反,還是對美酒真心的讚美。但自從清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第三十三回中創出“燈紅酒綠”一詞後:“(玉生)側著頭想了一會道‘燈紅酒綠’好嗎?”“酒綠”從此也跟著蒙上了一層貶義的色彩,人們很少把它與心目中的美酒再聯係到一起了,它與“花天酒地”、“窮奢極欲”、“醉生夢死”、“紙醉金迷”一樣,成了生活奢侈、作風糜爛的代名詞。這樣的腐朽生活是我國勞動人民深惡痛絕的,就像老舍在《鼓書藝人》十九中說的一樣,“少數人過著燈紅酒綠,醉生夢死的生活,人民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