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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說話是“文縐縐”還是“萌萌噠”?(圖)[轉載]

(2014-09-24 19:06:25) 下一個
   

  導語

  “琴啊琴,我們做朋友吧。”一組“雍正:感覺自己萌萌噠”GIF圖戳中網友的萌點。事實上這位九五之尊還有許多“萌句”,諸如“朕就是這樣漢子!”;“朕實不知該如何疼你”;“朕知道了”。

  古人說話不應該是滿嘴“之乎者也”麽?他們日常交流到底是咬文嚼字還是像現代人一樣通俗易懂?這得從中國古代書麵語和口語兩條線的發展軌跡說起——

   

  雍正寫給年羹堯:“朕實不知如何疼你,方有顏對天地神明也。……爾此等用心愛我處,朕皆體到。”
   

 
  康熙至光緒朱批“知道了”。

一、書麵語和口語的雙軌發展:從合拍到脫節再到合拍

  首先,我們厘清四個概念:口語、書麵語、文言文、白話文。

  書麵語是在口語基礎上產生的,文言文和白話文都是書麵語。隻不過前者建立在先秦漢語口語的基礎上,而後者則建立在近代漢語口語的基礎上。

1、先秦時文言和口語基本一致中古漢語口語研究尚不足

  大約在先秦時期,文言文還是和當時的口語一致的,與現在傾向使用雙音節詞不同,當時的漢語裏單音節詞占據上風。《論語》《孟子》這類,可以說就是當時口語的實錄。“學而時習之,不亦樂乎?”“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當時說話,就是這麽個腔調。

   

  孔子

  但是由於書麵語本身的保守性,加之以文言文為載體的儒家著作經典地位的確立,以及漢字對於漢語的巨大影響,文言文和口語很快就進入了漫長的雙軌發展時期。

  大約在兩漢時期,口語和文言文就有了一定的距離。中國第一部方言著作、西漢揚雄的《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除了以通語解釋方言以外,還注重以今語解釋古語。《方言》卷一就記錄:

  假、熾、懷、摧、詹、戾、艐,至也……皆古雅之別語也,今則或同。

  (大意為:假、熾、懷、摧、詹、戾、艐這些詞,都是“至”的意思……是從古語分化出來的不同說法,現在有些地方已經通用了。)

   

  《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書影

  雖然文言文和口語都在發展,但前者遠遠跟不上後者的速度,距離越拉越大。可惜由於反映當時口語文獻遠沒有文言文獻那麽豐富,中古時期漢語口語的研究尚有很大空間。

2、唐代出現白話文宋代文言徹底脫節

  這種情況在唐朝出現變化,很大程度上歸功於佛教的大發展。由於潛在教徒大多是文化水平不高的老百姓,出於方便傳播佛教、吸引教徒的目的,大量翻譯的佛經和佛教故事多使用當時的口語,成為早期白話的重要來源。

  到了宋朝,文言文和口語已經完全脫節。當時的讀書人,未必能用文言文表達一般口語要說的意思。宋呂本中《軒渠錄》記述了這麽個故事:

  族嬸陳氏頃寓岩州,諸子宦遊未歸。偶族侄大琮過州。陳嬸令作代書寄其子,因口授雲:“孩兒要劣妳子,以鬩鬩霍霍地,且買一把小剪子來,要剪腳上骨出兒肐胝兒也。”

  (應為開封地區方言,大意為:要給孩子買把小剪刀,剪去腳上的硬皮和老繭。)

  大琮遲疑不能下筆。嬸笑雲:“元來這廝兒也不識字!”

  宋朝的文人和學者們有時也使用白話文。譬如蘇軾最愛用“嗬嗬”,在給摯友兼親家文與可寫信時、在給同事和文友鮮於子駿寫信時、在給“河東獅吼”男主角陳季常寫信時,都在末尾加上一句:“嗬嗬。”[5]大儒朱熹在《朱子語類》中點評史書時也是一口白話:“南北史除了通鑒所取者,其餘隻是一部好笑底小說。”[6]宋人的日常對話,就是這麽通俗。

   

  為蘇軾配音:“嗬嗬。”

3、皇帝也愛說大白話:成吉思汗和朱元璋的聖旨

  到了元代,由於漢語並非統治者的母語,很多時候連皇帝的詔書也直錄當時的口語。《長春真人西遊記》記錄了一篇成吉思汗寫給丘處機的詔書,全文如下:

  宣差都元帥賈昌傳奉成吉思皇帝聖旨:

  丘神仙,你春月行程別來至夏日,路上炎熱艱難來,沿路好底鋪馬得騎來麽?路裏飲食廣多不少來麽?你到宣德州等處,官員好覷你來麽?下頭百姓得來麽?你起身心裏好麽?我這裏常思量著神仙你,我不曾忘了你,你休忘了我者。

  癸未年十一月十五日。

   

  成吉思汗給丘處機的詔書

  其實“麽”這個現當代漢語常用的語氣詞,早在唐就出現了,來源是“無”。敦煌寫本中寫作與“無”語音相近的“磨”“摩”,宋代以後寫作“麽”“末”,慢慢地演化成“麽”。至於“麽”變成現代更常用的“嗎”,那是清代的事情了。

  明清,白話小說諸如《水滸傳》《西遊記》《紅樓夢》《金瓶梅》等等,不勝枚舉。皇帝批複奏章用大白話也不是稀奇事。明太祖朱元璋,聽說沿海有倭寇來犯,怒而下詔:

  “告訴百姓每(們),準備好刀子,這幫家夥來了,殺了再說。欽此。”

  相比之下,雍正對年羹堯的那一份表白,是不是顯得柔腸百折了許多。

4、五四白話文運動白話文取代文言文

  書麵語和口語發展的雙軌發展,文言文和白話文對立的局麵,直到五四新文化運動才終結。胡適《文學改良芻議》主張“不摹仿古人”“不避俗字俗語”等,吹響“白話文運動”的號角,終於讓白話文代替文言文,成為了漢民族的共同書麵語。

  這裏有個段子:胡適和黃侃打賭文言文和白話文誰更簡潔。胡適對學生說,前幾天行政院有位朋友給我發信,邀我去做行政院秘書,我不願從政,便發電報拒絕了。複電便是用白話文寫的,而且非常省錢。同學們如有興趣,可代我用文言文擬一則電文,看看是白話文省錢,還是文言文省錢。

  學生們絞盡腦汁擬定了電報,挑出字數最少的一份,寫的是:“才學疏淺,恐難勝任,恕不從命。”胡適念畢,不無幽默地說:“這份電稿僅12個字,算是言簡意賅,但還是太長了。我用白話文隻須5個字:“幹不了,謝謝。”

二、對古人的誤解源於重文言、輕白話

  梳理了從先秦到五四,書麵語和口語、文言和白話的發展,我們不難發現,最早在唐宋時,當時古人的口語就和我們現在的差不多了。為什麽我們總有一種錯覺,覺得古人說話都是那麽佶屈聱牙呢?

  原因大致有二:一是白話文出現時間晚,且被傳統社會認為不登大雅之堂。雖然使用先秦口語的“十三經”到了後世已經成了難懂的文言,連漢人的批注對唐宋人來說也很古奧。可是,儒家經典是士子必修,要想參加科舉就不得不學。除了功利的需要,正史、正式的文章、書信,也都必須使用文言文。

  語錄體的《朱子語類》裏,朱熹說著一口大白話,可是到了學術著作《四書章句集注》,他還是用上了文言文。還有朱元璋,別看平時下詔那麽隨便,登基詔書說得可是“朕本淮右庶民,荷上天眷顧,祖宗之靈,遂乘逐鹿之秋,致英賢於左右。”

  二是古文教育重文言。文言文和口語脫節太嚴重,不論是散文還是駢文,如果不經過專門的學習,基本無法誦讀理解。我們從小接受的古文教育,自然是重文言輕白話的,這讓我們誤以為古人說話也是如文言文一樣咬文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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