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的《長安亂》裏,那個勇敢而美麗的女孩兒,叫喜樂。大概是她母親希望她永遠歡喜而快樂著。這便是一種願望吧,用感恩的名字填充原本哀傷的人生。而我,叫四月。
好多好多年以前,母親說,就叫四月吧。我想象著那時的她,低著頭,看不到表情的臉。
四月,和煦的風和窗外的風箏,燕子滑過眼前,手裏的卡布奇諾依舊溫熱。
我開始在這樣的季節長大,開始認識自己。
也開始學會做夢,再學會醒來。
兒時的我總是幻想天空以外的世界,四月的燕子似乎就是解開迷題的鑰匙。我總是想用那黑色的剪刀剪開湛藍的天,看看外麵的樣子。或許天外是無數銀白色的星星,或許一片漆黑,什麽也沒有。母親一會兒說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長大,一會兒又留著淚說我不要長大才好。我說媽媽別著急,我不是正在長高長大麽。
結果真的長大了,卻也像母親曾經一般,流著淚對自己說,不要長大多好。
曾經的日子多好。
四月像一場夢,冗長的夢,久久不願醒,隻因為我是那夢的主角,我是那城堡裏寂寞的公主,在想念和忘記之間徘徊掙紮。
我選擇放棄想念,令人刻骨銘心的想念。放手的時候,聽到血管的斷裂聲。我的世界在坍塌,在如此明媚的日子裏,我在親手毀滅自己的一切,包括記憶。
是母親搖醒了幾乎要絕望的我:“生命即使沒有任何意義,也還是要活下去。”
那緩緩的語調,像當初給予我四月這名字一樣。
第一次擁有這陽光般的名字,就好像在昨天。
四月,是希冀,是祝福,是母親給予的,源源不斷的勇氣。
就像喜樂。
哪怕全世界隻剩一個愛我的人,便要無畏地活下去;
哪怕這唯一深愛著我的人也去了,我還是要活下去,以安慰那遙遠注視我的靈魂。
四月裏的香樟,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