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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故事

(2006-01-19 10:30:30) 下一個

索說,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要好好的。

 

我們的故事在那個秋天開始。印象中的那個秋天好美好美。鮮紅的楓葉落滿了那個城市,剛剛粉刷過的教室被午後燦爛的陽光浸滿,充滿了清新的漆油味。於是我盯著老師看的眼睛總是不經意地被窗外的風景所吸引,看金黃的陽光鋪滿窗欞;看操場上跑著圈的運動員,那個穿著白色運動服的男孩子姿勢最帥;以及看遠處一塵不染的天空,劃過一群南遷的大雁。再回頭注視這個陌生的班級時,小小的心就會被說不出的幸福充溢得滿滿的。我和同桌還沒說過話,但是他看起來挺友善的,好像是姓王。我正後麵那個胖嘟嘟的男孩子好像是叫義,總是嗬嗬的笑個不停。前麵的女孩不知叫什麽,我也看不到她的臉,隻能看到她圓圓的腦袋正中央紮著個短短的馬尾,怎麽看起來都像是豬尾巴。哈哈。我在老師講得最來勁的時候不經意笑出了聲。於是她停止了粉筆在黑板上不斷摩擦的聲音,站在講台上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著我看。旁邊的同學也因為異常的安靜配合地停止了鼾聲。然後前麵的女孩子轉過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於是就在新學期那個美得讓人融化的午後,我第一次認識了坐在我正前方的女孩兒——索。白皙的臉上,帶著忍不住讓人疼惜的紅暈。她沒有從後麵看起來那麽臃腫。我第一次看見她就挺喜歡她的樣子。甚至在那麽一霎那之間想變成個男孩子永遠保護她,讓她的那張臉從此以後隻剩下我第一次看到的那種紅潤的顏色。這樣的相識有點尷尬,以至於我看到她費解的眼神時,微微顫抖了一下。索有著一雙漂亮的眼睛,不像我把自己的眼睛藏在了一副大大的眼鏡後麵。她看著我的時候,我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她的眼睛像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有點哀傷,有點脆弱,卻又讓我在那一霎那幾乎沉醉其中拔不出來。

她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就靦腆地笑了一下,便又飛快地轉過身去了。

我們的故事在認識索之後開始了,開始在那麽一個明亮清爽的秋天。那是個發生故事再合適不過的季節,於是好多好多年輕的心,開始了一場不曉得結局的旅程。盡管所有的人都再清楚不過,這樣的旅程,最終會有怎樣的結局。沒有人後悔,就像魚群衝向加勒比海礁般義無反顧。因為我們都還年輕,而道路前方的生命如同數不盡的金錢財物,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那麽何不放肆地揮霍。這不是浪費,這不是墮落,這是屬於年輕生命的張揚。一切都隻為到老了的那一天,可以毫不後悔地說:我曾經年輕過。

郭敬明說,畢業就是隻身去撞那塊玻璃門,蹋過支離破碎的過去滿身是血的開始新的生活。但是,血肉模糊是三年之後的事,我現在隻要安靜地坐在這裏,享受午後的陽光,好好對待我的朋友們,就足夠了。

這對於現在的我,就足夠了,不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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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沙是個挺奇怪的女孩兒,她會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衝我毫無心計地傻笑,她會大大咧咧地對朋友好,也會大大咧咧地和他們吵架;她會笑著跟我說做我永遠的朋友;她甚至說也許那天高興了,會和喜歡的人一起逃跑。沙和她的名字一樣帶著一股中性而明亮的魅力,讓人無法拒絕。但是你知道麽,我曾經好多好多次在心裏這麽對她說,我們不是同一種人,我們終究會分開。我不忍心就這麽對她說出來,當我看見她對我燦爛地笑呀唱呀的時候,我就說不出來了。其實我多想說,你會是個不知憂愁無比幸運的人,而我以後的日子將充滿坎坷。我本不傷感,但我就是知道,命運會把我們分開。所以我害怕,怕到那時候,我們的心會粘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我隻是不想看見我們的友誼被殘忍地撕裂,我隻是不想你受傷。因為你流血,我也會痛。

我隻想推開你來保護你。隻想忘記你來珍惜你。而這些,你會懂麽?

我是個太過平凡的人,逐漸便習慣在角落默默生活,習慣一個人受傷了自己舔舐傷口,習慣了像觀眾一樣看別人在舞台上閃亮著。但是沙讓我覺得,自己似乎重新活過來了。開始有人關心著我的生活,開始有人因為我感冒而難過著急,開始有人聽我的心事,甚至,開始有人為了我的願望放棄自己的愛情。沙,每每看見你笑得肆無忌憚的時候我就覺得難過,我其實不值得你付出這麽多。你的友誼會讓我喘不過氣,擔心如果哪一天你走了再不回來了,我該怎麽辦。

你知道麽,友情其實亦如愛情一般,會眷戀到上癮。越擁有友誼的時候越是貪婪地索取,失去友誼的時候又難過失落到發狂。有時候真的會想,我是不是同性戀呢,為什麽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想到“永遠”這個詞,一想到分離又拚命地掉淚?我沒有你那麽堅強,當這感情深刻到已經無法承受的時候,我隻好選擇離開。

應該說是逃開吧,為將來某一天注定的分離作個過渡。但願我離開的時候你還在熟睡,那樣我會好過一點。

沙,如果某一天清晨醒來的時候我不在了,就痛快地哭一陣,然後繼續你的生活。

繼續保存著孩子一般的笑容,清澈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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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班的第一屆團支書就是義。他那時候長得又胖又矮,但是憑著一股令人折服的信心和勇氣,成了那次班級幹部最大的黑馬。我興奮地看著黑板上越來越多的票數,不是因為義,而是因為團支書這個稱謂。那時候的我小學沒念完就跳級升入初中了,所以根本不知道所謂的團支書是幹什麽的。但義真的很像印象中的書記,官不大卻很威風,有種壓得住陣勢的正氣。所以當他如願以償地當上團支書的時候,我轉過身衝了他咧了下嘴角。我後來和索說,你和義倒是挺般配的。般配的個子,般配的長相。我說完這話才知道,別看索柔柔弱弱的,打起人來是真疼。我說,哥們兒,你是真狠啊,我本來是要給你牽線的,這麽老實可靠的人現今可不多了。我注意到索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沒落,但是她馬上又用往常的笑容將它遮蓋。我有點莫名其妙,可她什麽也沒說,轉身走了。現在才知道,索心裏說的那句話:義喜歡你,你知道麽。

義字寫的很漂亮,籃球也打得很好——當他漸漸長高長壯了之後。在初中才深有體會,男孩子和女孩子有多大的差別。他們可以像被施了魔法一樣在某一天突然變了嗓音,突然竄得老高老高,像個男人一樣。於是慢慢覺得自己和義有了某種差距,他像個成年人而自己還像個小孩子;他像個帶光環的人而自己像躲在角落的灰色老鼠。這樣的距離越來越遠,直到最近的一次調座位索和義成了同桌之後,才猛地意識到我們可笑的關係——我因為索一天到晚碰到他,卻也因為索彼此說著客套話像個陌生人。義會給我讓座位,會跟我說你好謝謝,會在去食堂的路上讓我和索走在馬路的內側。但是有些什麽東西變了,我說不清。隻是每當看見索和義在一起的時候,看他們在一起笑的時候,就會好開心然後好難過。他們看起來真得很般配,不隻是因為個頭和長相。我其實沒告訴索,他們有著同樣的眼神。偶爾脆弱卻裝作堅強的眼神,倔得叫人心疼。

那天放學回家的時候,索說有事先回家了。所以我並沒像往常一樣著急。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走出教學樓。那天的黃昏不知為什麽,美得讓人心醉。我突然想到學校操場去看看,好像覺得誰會在那裏等我似的,掉頭便向操場跑去。

有些驚訝卻又好像理所當然一樣,義一個人在練習投籃。白天喧鬧的操場上現在變得空曠,隻剩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那裏一遍一遍地投著籃。漂亮的夕陽點綴著他的影子和他的臉,我不知不覺放下書包,坐在操場旁邊凝視著。黃昏之下的義像一尊古羅馬塑像,隻有豆大的汗水和沉重的呼吸聲才讓我意識到,這尊塑像是有生命的。

那一刻的我突然明白,原來所謂的小說也不全都是平白無故編造出來的。其實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幾個那樣的瞬間,美妙得會銘記終生。

滾到腳下的球打亂我的思緒,義看見了我,然後他的影子如同草蛇一樣迅速地越過我爬上了後麵的鐵絲網牆。那條蛇勒得我幾乎窒息。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感覺得到他在看著我。那一刻,腦子裏突然擠滿了索的笑,它使我不停地顫抖,差一點就狼狽地當場逃開。

你怎麽來了?而當他下一秒看見我顫抖的時候,又連忙問,我是不是冷了。我終於能看見他的臉了,黝黑的臉上帶著健康的血紅色,掛著幾滴汗珠。但那一刹那,我什麽都說不出來,隻能傻傻地笑。義也笑了。“走吧,我跟你一起回去。”於是我跟在他後麵,披著他寬大的外套,緩緩地低頭走著。

路燈亮了,城市鋪滿了五彩霓虹,我們一直走著,誰也沒有說話。我甚至就那麽想,如果一輩子永遠都這樣,該多好。腦海裏又出現了索溫柔的笑,我的淚水便淌下來。義看見我哭了,但他好像明白一樣,輕輕歎了口氣,什麽都沒問。我抬頭的時候撞見他的眼神,於是索性抹了抹眼淚,小跑了兩步,和他並排走。

“義,你以後長大了想幹什麽呢?”

他想都沒想,“考大學,找一個工作,遇上一個我喜歡的人,然後過平淡的日子。”他說完之後,忽然低下頭來看著我。

我躲開了他的眼睛,“比如,索?”我曾試著鼓起勇氣,仰起頭給他一個標準的微笑,但是失敗了,我的眼睛落在了自己的黑色皮鞋上,像個泄了氣的皮球。

“沙,你真的會為了友誼放棄一些不該放棄的東西麽?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會。”

“甚至自己的愛情?”

“對。甚至,自己的生命。”我抬起頭來。

我那一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麽索的微笑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中。這結果不是她的意願,而是我選擇了這樣一條路——為了索,為了我們的友誼甚至可以放棄世界的一條路,而我不後悔。她就是這樣一個重要的人,她快樂比什麽都重要。就算到今天,我也同樣會為她的幸福付出一切。我從來沒為這件事情猶豫過。

“你不知道索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你恐怕永遠也不會明白。”我說這話的時候,心中五味雜陳。

“但你知道麽,謙讓不可能成為愛情。”

“知道,但我無法為了愛情一輩子自責。”

我忘記那天是怎麽走回家的了,我甚至忘了第二天在學校又見到索的時候是怎樣的表情。隻記得心裏裝著極大的歡喜和極大的悲傷是一種什麽滋味,甚至某一天清晨就想這麽一輩子閉上眼睛永遠不睜開。

“索,如果我哪一天離開你了,你會難過麽?”

“會,會哭得像個淚人,會不吃不喝難過得要死。但難過之後,我會勇敢地繼續生活。”

我相信索的話,她的內心和她的樣子有時候甚至格格不入。她看起來柔弱得像林妹妹,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性子卻又出奇地勇敢倔強。那我就應該放心了,索,不是麽?

“沙,如果我哪天離開你了,或者哪天不在了,你也要這樣。”

“好,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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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沙的時候就有了這樣的疑問——那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子,在人群中的時候會燦爛得像顆啟明星;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又靜得像本書。這樣的形容似乎有些不妥,但確實是她給我的感覺。沙和她的名字一樣變幻不定,難以捉摸。我也曾經問過自己,為什麽會喜歡這樣一個女孩子,並沒有出眾的外表,沒有柔軟溫婉的個性,甚至有時候麻木到不解人意。難道這就是愛情麽——在十六歲那年,有那樣的一個人闖進我的生活,再刻下深深的印。

沙簡單而直接。她說,她不喜歡暗戀一個人的感覺,如果喜歡,就說出來。

“那該要怎麽說呢?”

“就站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說,我喜歡你呀。”

“如果被人拒絕了呢?會難過麽?”

“會,但總比憋在心裏要好受得多。起碼他會了解我的想法。”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就那麽理直氣壯地仰頭看著我。那一霎,我被她的光芒弄得有點暈眩了。我為這樣的沙感到自豪,然後我對自己說,我喜歡這個敢說敢愛的女孩兒。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索這樣的人會和沙成為最好的朋友,因為他們有著太多的不相似。索並不外向,臉色總是蒼白的。索看起來很柔弱,連說話都是軟軟的聲音,甚至有時候有點膽小。我真得不明白女孩子的友誼,看起來如同兩個世界的人會那麽和諧地在一起,每天好得像一個人似的。

我在開學不久就和索同桌了。索是個很愛幹淨的女孩兒,她的東西都很整潔,連書本都是幹幹淨淨的,不帶一點皺褶。和這樣的女孩同桌其實是一件幸運的事,因為我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東西總是亂丟。和索同桌之後就不一樣了。每次體育課回來的時候,書桌總是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然後一杯冰鎮的礦泉水放在桌子上。

日子就這麽快樂得過著,我因為索的關係每天都能看到沙,每天都能看到她誇張得笑到飆出眼淚的窘樣——盡管逗她笑的人是索,不是我。這其實就夠了,我們還都年輕,我不想做出任何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例如,對沙說喜歡。我不是像沙一樣單純的人,我無法就那麽直接地說出自己的愛。因為有時候,把愛憋在心裏,是為了讓愛的人更快樂。

但在我和索同桌一個月之後,我,沙及索的關係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了。我知道為什麽,但是卻無法說出來——我們之間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的關係,而我,站在這個三角的頂點上搖搖晃晃。這種滋味應該隻有當事人知道,那就像是任何一邊的鬆動都會讓這個三角轟然坍塌。所以索的殷勤和沙的冷漠經常讓我覺得,自己馬上就要從那個頂點墜下來了。每每這時候,我都恨不得把兩個人拎到麵前對她們說個清楚,但我不能,就是不能。除了害怕傷害沙和索之外,我其實也有某種程度上的私心——世界上並不全是單純的喜歡和討厭,就像沒有純粹的黑和白,總會有那麽深深淺淺的許多層灰夾雜其中。我對她們的感覺也開始變得複雜而模糊,讓我說不清楚。

但是人,總會有那麽一天,會為了試圖解釋而冒險,以逃避自己的壓力和孤獨。

而那一天的到來,沙打破了我的幻想——逃避壓力帶來的不是輕鬆,而是後悔。

那天的黃昏其實好美,但是我和沙都因為各自的心事忘記了欣賞,就那麽靜靜地並肩走著。腳下的落葉吱嘎作響,有什麽東西拚命地捶打著心髒,讓我快要窒息了。我知道有事情要發生,卻不知道是好是壞。

“沙,你真的會為了友誼放棄一些不該放棄的東西麽?你知道我在說什麽。”該發生的事情總會發生。也許沙說得對,人該簡單一點兒。

“會。”而當沙說這個字的時候,像個高傲的公主。

“甚至自己的愛情?”

“對。甚至,自己的生命。”

從那一天才了解,原來女孩子也會有這樣的友誼。她不是說笑,她那天的眼神告訴我,她也許真的會,為最好的朋友舍棄生命。這樣的想法讓我被深深地撼動了。盡管這對於當時的我來講,真的像被人打在胸口一拳般難受,但她讓我明白了她的心:在那個年紀,為了遵守友誼的諾言,可以毫不猶豫地犧牲愛情。沙讓我明白,人活著總要執著一些,那麽你付出什麽,你總會得到回報的。

沙,失去愛情的滋味,我不知怎麽形容。但如果這樣會讓你心裏踏實一點的話,我會尊重這結果。

好好對待你的朋友吧,也,好好活著。

沙,祝你幸福。                                      By

 

當我終於意識到我和義的關係,從此再也回不去了之後,躺在柔軟的床上哭個一塌糊塗。不是因為自己愛上他了。對於那時的我來說,甚至都不知道,到底什麽是真正的愛情,到底自己愛不愛義。隻是看到他的時候會很安心,看不到的時候會思念。而這種感覺很甜蜜。而自己難過,隻是因為意識到這種感覺以後將不複存在,隻是恐懼於自此之後的看到他所帶來的心痛。不懂得愛情不代表心不會痛,而事實上那時候的我每天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天大約看到他五十遍,心就會結結實實地痛上五十遍。有時候真的想,如果哪天我的心髒承受不住這種被撕裂的疼痛了,它也許會自動地停止跳動,那麽我反倒會得片刻安寧。

索不知如何知道這件事了。她把我叫到操場上,甩了我一個響亮的耳光,盯著我了好久好久,然後撲到我身上哭得像個找不到家的孩子。我的耳邊像飛機起飛一般轟轟地響著,肩膀被索的淚水弄得癢癢的。我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愣愣地站在操場中央不知所措。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想太多了。”我一邊說著一邊在心裏搜索著根本不存在的解釋。

索一邊抽搭著一邊委屈地看著我,“你別編了,連撒謊都不像還想跟我說什麽。”

所有的剛想好的借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耳朵周圍的轟響一下子消失了。直到心裏麵平靜到連我自己都害怕了的時候,索抬起眼睛來看著我。

我清楚地記得,那時的她比我矮一點。每當她抬起頭來看我的時候,兩個水汪汪的大眼睛鑲在白淨無瑕的臉上,像個精致的瓷娃娃。

“索……對不起。”

“你是該說對不起,不是對我,是對你自己,”她的臉色又漸漸恢複了那好看的紅潤。“我還沒見過這麽傻的人,為了朋友什麽都不管不顧。”

“那你會難過麽?”我問這句話的時候是那麽地小心翼翼,生怕觸碰到她心裏某些不該碰的東西。

“會。”她看著我的時候,眼淚又留下來了。“為自己最好的朋友失去愛情而難過。”

於是兩個女孩子擁在一起,像兩個傻子似的在午後的操場上又哭又笑。那時候突然想起了好久以前曾經看過的一本書,講的是兩個女孩子,一個在陽間一個在陰間的友誼。書的名字在好多年後已經忘記了。但我記得這樣的情景——在黃昏的榕樹下,一個結實的影子緊挨著另一個虛幻的影子,在分別時把手疊在一起,盡管永遠也抓不住彼此了。讀完之後有點傷感,然後想起了我和索。我們的友誼顯然遠不及書中的那樣深厚,也遠不如那樣的傷感——我們也許終有一天會為了不同的前程各奔東西,然後在不知不覺中把彼此淡忘。但起碼在我的整個生命曆程中,我經曆過那樣讓人奮不顧身的友誼,也強烈地感受到了這種友誼的強韌度——如同兩個纏繞在一起的藤,相互支撐相互依靠,直到最後不分彼此。這種友誼,可能當我長大走向社會之後,會少得可憐,會被別人笑為愚蠢,甚至會被利用再被別人唾棄而遭受重傷。但是,在那些鮮亮燦爛、如花似玉的日子裏,這種友誼,哪怕一輩子隻經曆一次,我都會認為是天大的幸運。

索,我喜歡看你臉上因為快樂而透出的紅潤,它讓我覺得生活中起碼有了什麽繼續活下去的動力。我真的、真的不願意看到我們未來分離的情景,或者你以後因為愛情而受傷的樣子——盡管我們已經在這樣的一條路上了。

盡管,當我們認識的時候,當我們不得不開始長大的時候,就在這條路上了。

路的盡頭或許是冰冷的牆壁,或許是另一條路的開始。索,你會始終帶著臉上的紅潤,和我一直走下去麽?                             By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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