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子弟

 

 

 

 

 

 

 

 

冠疫下的金融市場

 

 

 

 

 

 

 

 

 

 

Kalen Keegan，內布拉斯加州大學奧馬哈分校的大學生，當她的推特賬號發布了大量的中文帖子後，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我的另一個賬號被黑了????????????，"這位足球運動員在一個替換賬號上發帖說。新作者@Kalenkayyy在推特上以@Kalenkayyy的名字發了一個強烈的地緣政治觀點--都是和中共的觀點一致。它沉迷於香港的抗議活動，對香港警察進行了不加批判的讚揚，並指責示威者煽動 "顏色革命"，背後有 "反華美國人的陰謀"。

 

由於冠狀病毒疫情導致武漢及周邊城市在1月下旬被封鎖，香港的帖子突然被刪除。該賬戶繼續用中文無情地發帖，但現在它的重點是關注疫情的蔓延。大約一個月後，她的Twitter資料開始有了其他方麵的變化。提到她的大學時，她的頭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兩人接吻的普通照片。到本周結束時，她的Twitter轉型已經完成。@Kalenkayyy現在是一個中國宣傳的僵屍賬號 @Kalenkayyy was now a Chinese propaganda -posting zombie account belonging to someone purportedly named Kalun Tang.

 

她的新口號是什麽？"當女人用柔軟武裝自己時，她們是最強的。"

 

後來，該賬號刪除了更多的推文，並取消了之前所有的好友關注。目前，該賬號因異常活動被Twitter暫時限製。

 

自2019年8月以來，ProPublica已追蹤到超過1萬個涉嫌參與與中國政府有聯係的協同影響活動的假推特賬號。其中包括來自世界各地的用戶的黑客賬號，這些賬號現在發布關於冠狀病毒爆發、香港抗議活動和其他國家關注的話題的宣傳和虛假信息。他們包括北卡羅來納州的一位教授；馬薩諸塞州的一位平麵藝術家和一位母親；英國的一位網頁設計師；以及澳大利亞的一位商業分析師。(目前尚不清楚目前的假賬戶持有者是自己黑了這些賬戶還是從其他地方購買的)。根據與ProPublica分享的私人信息，疑似中國特工人員最近幾天加大了行動力度，向有影響力的講中文的Twitter用戶提供現金，以換取好評。

 

這些努力似乎是針對境外的不同受眾。我們發現的大多數帖子都是用中文，似乎是為了影響生活在中國境外的數百萬中國人。其他的則是英文的。生活在中國的人很少能看到這些推文；盡管精通技術的國內用戶找到了一些變通的方法，但中國的防火牆將Twitter從中國互聯網上屏蔽了。

 

Twitter很清楚中國的影響力運作。8月和9月，該平台宣布暫停了5000多個疑似中國國家控製的賬號，並公布了相關數據。推特還封禁了約20萬個相關賬號，這些賬號雖然已經創建，但活躍度還不高。

 

ProPublica的一份分析報告顯示，中國政府在推特上暗中揮舞影響力的企圖一直存在。我們對數據中的一組互鎖賬戶進行了檢查，發現這些賬戶與總部位於北京的網絡營銷公司OneSight（北京）科技有限公司有關聯。記錄顯示，OneSight公司曾與中國第二大國有新聞機構--中國新聞社（China News Service）簽訂了一份合同，以提高其在Twitter上的關注度。該新聞社隸屬於統戰部，是中共的一個長期負責對外影響力運作的部門。OneSight拒絕置評，中國新聞社也沒有回應我們的詢問。

 

我們詢問Twitter是否知道這種來自中國支持的影響力賬戶的持續活動。我們指認了一些假賬號，並向其發送了一份關於這次活動的問題清單。一位發言人拒絕具體回應，而是提供了以下聲明。"我們會利用技術和人工審查的方式協同作戰，主動監控Twitter，以識別平台操縱的企圖，並減輕其影響。如果我們發現我們的服務上有更多的信息運動，我們可以可靠地將其歸結為國家支持的國內或國外主導的活動，我們將予以披露。"

 

ProPublica的研究追蹤了曾針對持不同政見者和香港抗議活動的政府影響力賬戶是如何將焦點轉向冠狀病毒疫情的。在中國疫情高峰期，他們中的許多人成為政府的拉拉拉隊，呼籲公民團結起來支持抗擊疫情，並敦促他們 "辟謠"。

 

隨著疫情在全球範圍內蔓延，這些賬號試圖在國外宣傳中國政府的形象，並在國內爭取支持。最近有一條典型的中文推文宣稱。"疫情爆發時，我們並不害怕，因為我們的國家是我們的後衛。許多抗病戰士被推到了前線。甚至有更多的誌願者以看似微不足道卻又重要的方式提供了幫助。"

 

另一則英文帖子吹捧中國政府最近向意大利提供的援助。這篇帖子來自於Twitter賬號@RNA_Chinese，這個賬號似乎是為了愚弄散漫的讀者，讓他們相信這是來自美國政府資助的自由亞洲電台（@RFA_Chinese）。

 

我們發現的其他一些賬號在應對這一流行病的時候，采取了更黑暗的方式，將其作為製造假消息和攻擊北京通常的政治對手的工具。

 

"我們將徹底消滅好戰的暴亂分子，就像冠狀病毒一樣！"一位自稱Melinda Butler的用戶宣稱。她的帖子抨擊了2月初香港抗議活動的領袖王祖賢（Joshua Wong），他曾在2月初發聲支持醫護人員罷工。巴特勒的另一篇帖子呼籲香港醫院管理局 "清理 "罷工的 "黑人醫護人員"，並配以一張圖文，指責抗議者想在香港進行 "顏色革命"。

 

然而，巴特勒的另一條推特上，則是一張指責外國政客幹涉中國內政的圖文，其中包括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國務卿蓬佩奧（Mike Pompeo）、英國外交部長多米尼克-拉布（Dominic Raab）和其他一些美國議員。陣容中還包括一名在香港抗議活動中被中國國家媒體造謠炒作的國務院雇員。"香港屬於中國，"圖文中用黑體字寫道，"抵製外國勢力的幹涉！" 中共中央機關報《人民日報》的標誌在下方顯著位置展示。

 

巴特勒的賬戶顯示出了所有低質量假貨的跡象。該賬戶是新的，創建於2020年1月，沒有提供任何個人或履曆細節。它在推特上沒有關注其他人，並因其關於冠狀病毒爆發和香港抗議活動的迷戀性帖子而隻有一個追隨者。此後，該賬號已被推特暫停使用。

 

巴特勒的帖子寫得像個香港人--用白話文的廣東話，加上香港人普遍使用的繁體字。但不管是誰在寫這些帖子的時候，偶爾也會出錯，把一些在中國大陸使用的簡體字加入其中。雖然這個賬號表麵上是由一個叫Melinda Butler的人創建的，但其個人資料照片上顯示的是一個戴著米色棒球帽的中年中國婦女。

 

這張照片在互聯網上隨處可見--ProPublica發現，在不同的社交媒體平台上，有近十幾個用戶賬號以不同的名字使用了這張照片。有一個賬號在社交網站微博上亂發星座和產品促銷信息。在中國某成人電商網站上，另一個帶有該照片的賬號為一款名為Blisswater的男性增強噴霧劑留下了正麵評價。"使用了這款產品後，效果特別明顯。我們的臥室變得和諧多了，我很滿意。豎起了大拇指。"

 

在ProPublica所發現的許多假推特賬號中，比如巴特勒的，似乎都是用假照片和用戶名自動生成的。但其他一些賬戶，如Keegan的賬戶，在某些時候屬於真正的Twitter用戶，這表明這些賬戶很可能被劫持了。ProPublica公司編寫了計算機程序，記錄了這1萬個疑似虛假賬戶之間的數百萬次互動，並追蹤到了2000多個相互關聯的網絡。這次影響活動的真正規模可能要大得多；我們的追蹤表明，我們所發現的賬戶隻是這次行動的一部分。

 

我們發現，這些假賬戶之間存在著一種協調活動的模式，似乎是為了給特定的故事情節造勢。像Keegan這樣看起來比較合法的中心賬戶會發一些吸引人眼球的帖子，比如說，一個政治信息，配上一個大膽的圖片或備忘錄，或者一段挑釁性的視頻。一群明顯的假賬號會用喜歡、轉貼和正麵評論來吸引這些帖子，大概是為了提高他們在Twitter算法中的可見度。

 

帖子還使用了一些關於流行話題的標簽，如冠狀病毒爆發或香港抗議活動等，以提高粉絲數量較少的賬號的可見度。其他的帖子則會使用影響力網絡特有的hashtags，大概是想讓這些帖子在Twitter上成為潮流。值得注意的是，一些假賬戶積累了數百個，在少數情況下，有數千名粉絲(目前還不清楚這些假賬戶是被真人關注還是被其他假賬戶關注)。

 

這些賬戶的內容和行為與Twitter在2019年8月和9月公開揭開的中國政府影響力宣傳活動的策略密切相關。澳大利亞戰略政策研究所研究員伊利斯-托馬斯（Elise Thomas）共同撰寫了一份報告，發現了我們在最近的影響力網絡活動中發現的內容和戰術。在這兩種情況下，帖子都是批評香港抗議活動和郭文貴等政府反對者的帖子，而且主要是在北京的工作時間內發出的。此外，一些有既定曆史的賬號突然開始用不同的語言發布宣傳和假消息。托馬斯的分析發現，中國政府的秘密推特宣傳活動至少可以追溯到兩年前。她說："這些行為者的活動時間似乎比我們之前意識到的要長得多，"她說。

 

ProPublica發現了更多證據，證明這些賬戶是作為中國政府影響力活動的一部分而運作的。網絡上的帖子經常伴隨著明顯是假賬號的讚許評論。同樣的評論一次又一次地被用來製造虛假參與。評論文章往往是從國家社論中逐字逐句摘錄的，而國家社論長期以來一直是政府機構和黨政官員的政治寄托。

 

雖然一些被劫持的賬戶刪除了舊的帖子，並從其個人資料中洗白了證據，但有時仍會留下一些關於其來源的暗示。其中一個例子是@HKguardian，這是一個自稱是保護城市免受抗議者影響的市民聯盟的Twitter賬號。

 

這個中文賬號創建於2009年，但直到2019年9月才出現任何帖子。我們發現，從2009年7月該賬號剛創建時，我們發現了幾個葡語的帖子。@HKguardian現在有超過4000名粉絲，看起來是一個合法賬號。目前，該賬號因異常活動被Twitter暫時限製。

 

一些被推特封禁的人中，有一些人用新的賬號冒出了新的賬號。考慮一下Amanda Chen，一個自稱屬於香港一名警察的妻子的賬號被廣泛關注。其推特上的帖子在2019年抗議活動期間引起了親北京媒體的關注。此前，該人物曾以至少兩個其他的賬號(@HKvigilance和@AmandaChen202)在推特上發布過至少兩個被推特暫停使用的賬號。不管她是誰，她現在用@Nuca12345這個賬號發帖，這個賬號是十年前創建的，但在2019年10月之前沒有任何活動。@Nuca12345在其短暫的發帖曆史中積累了4000多名粉絲。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獨立證據證明真實的Amanda Chen的存在。

 

雖然我們無法衡量該活動的確切範圍和效果，但它已經引起了目標受眾的注意。持懷疑態度的網民向Twitter舉報了我們也發現的疑似虛假賬戶。在我們發現的網絡中，很多虛假賬戶被暫停了，但目前還不清楚這些被暫停的賬戶中，哪些是用戶舉報導致的，哪些是Twitter的自動檢測係統用於檢測協調不合法行為的結果。

 

將影響力網絡與OneSight（這家總部位於北京、與中國政府有聯係的互聯網營銷公司）聯係起來的證據是間接的。在2019年，我們發現網絡內的少數幾個假的提升賬戶在網絡上推廣了OneSight自己的社交媒體營銷帖子，並獲得了喜歡。Twitter在2019年9月公布的數據中，還包括了一些與OneSight的Twitter賬戶相關的帖子。我們對收集到的數據進行了審查，發現沒有其他類似公司從類似的推送中受益。

 

長期以來，外部社交媒體承包商一直被懷疑將中國政府的消息推送到國外。去年，ProPublica獲得了一份由OneSight贏得的1,244,880元人民幣（約合17.5萬美元）的合同，用於增加中國新聞社的Twitter粉絲。我們還發現，該影響力網絡為中國新聞社的推特賬號以及包括新華社和人民日報在內的其他中國國家媒體的推特賬號加注。

 

影響力網絡的活動與政府處理疫情的時間和公開推送的主題是一致的。1月初，關於武漢新型冠狀病毒的討論開始在中國社交媒體上湧現，但該網絡隻字未提，繼續批評香港抗議活動，攻擊政治異議人士。1月29日，在中國中央政府對武漢實施封鎖6天後，影響力網絡突然將焦點轉移到冠狀病毒疫情上。同一天，OneSight宣布了一款追蹤病毒相關信息的新應用。在宣布的同時，OneSight還配了一張圖，宣稱OneSight將向世界 "傳遞中國的正確聲音"。

 

OneSight自稱是中國頂級的海外社會化營銷公司。它與國內企業和政府機構簽訂合同，幫助他們在中國以外的社交媒體上營銷他們的品牌或商品。其網站將華為、阿裏巴巴和百度等中國知名企業列為客戶。除了中國新聞社，它的國有媒體客戶還包括英文報紙《中國日報》和中國的外文電視新聞頻道CGTN，這兩個頻道都是由中共中央宣傳部運營。國有新聞服務機構新華社也是其客戶之一。

 

CEO李磊是2017年10月創立的公司（比澳洲報道早兩年左右），據媒體采訪，他是一名社交媒體創業者，此前曾在北京市外宣部門工作。在中國，各級政府的宣傳部門都存在於政府宣傳部門，負責的工作範圍很廣，包括新聞宣傳、公關、審查宣傳等，包括線上和線下的宣傳工作。

 

OneSight為其客戶提供社交媒體營銷服務，並提供社交媒體監控和管理工具。ProPublica對該工具的免費版進行審查後發現，該工具可用於在包括Twitter和Facebook在內的海外社交媒體平台上的多個賬號上批量發布信息。中國日報》的官方推特賬號就使用了這個工具。不過，我們沒有發現該工具在影響力網絡內部使用的證據。

 

OneSight的產品教程顯示出對協調運動和政府實體客戶的熟悉程度。一個帖子告訴客戶，如果賬戶因違反服務條款的行為被暫停使用，如何重新獲得對Facebook的訪問權。另一篇分析了華為的Facebook粉絲，暗示OneSight可以讓其社交媒體粉絲看起來更自然、更健康。該公司還發布了一篇分析文章，分析如何讓地方政府的社交媒體粉絲看起來更真實。

 

中國政府的信息操作並非一刀切。多倫多大學公民實驗室的研究員、中國社交媒體專家蓮花----阮老師解釋說，國內的信息審查是 "分散的、零散的，信息控製的重擔都下載到了私人企業身上。" 政府機構在社交媒體的工作也是依靠私人公司來完成長城之外的社交媒體工作。2019年期間，隨著OneSight贏得中國新聞社的合同，中國網絡空間管理局和外交部也發出了類似的招標。這在全球範圍內都出現了網絡營銷公司被聘為網絡政治影響力宣傳的趨勢。

 

中國政府近年來也正式進軍社交媒體。中國政府的外交官們紛紛登陸Twitter幫助打公關戰，發展出一種類似於特朗普的攻擊性的、在網上為政權辯護的方式。在推特上，政府發言人毫不掩飾地散布關於冠狀病毒的不實信息，甚至宣揚美國人將其帶到武漢的陰謀論。總部位於美國的智庫 "安全民主聯盟 "的中國分析師馬修-施拉德（Matthew Schrader）表示，在官方社交媒體上，中國通常試圖投射出一個治理良好的國家和負責任的國際行為體的形象。不過，施拉德說，"該黨在試圖為自己的政策失誤轉移責任時，已經將自己的腳趾伸向了徹頭徹尾的假新聞。"

 

Schrader說，政府在中國互聯網上的影響力宣傳活動，依靠審查製度的拐杖，基本上取得了成功。但在中國國境之外，由於沒有合規的平台和強製的國家權力，類似的隱蔽宣傳活動，可能是由各個部門及其承包商進行的，似乎很難取得同樣的成功。

 

盡管如此，隨著冠狀病毒在全球範圍內的傳播，中國政府的努力仍在持續，並不斷發展。在過去幾周裏，ProPublica獲得了幾位中國知名推特用戶的命題記錄，這些命題記錄來自於看似虛假的賬號。其中一條私人信息向一個擁有1萬多粉絲的用戶提供了一個付費推廣武漢市抗擊冠狀病毒的視頻 "公益 "的視頻。

 

另一個自稱是 "國際文化交流公司 "的賬號向中國澳大利亞藝術家巴迪奧考開出1700元人民幣（約合240美元）/帖。這位政治異議人士在Twitter上有近7萬名粉絲。在與該公司進行了一天的佯裝談判後，他獲得並向ProPublica分享了一份要求他發布的內容樣本--一個15秒的宣傳短片。這段視頻試圖表明，政府打敗了冠狀病毒，一切又回到了正軌。"這就是中國的宣傳員所說的'正能量波'，"他說。他沒有得到這家公司的名字。其最終拒絕提供合同，回複說。"經客戶審查，你的發帖方式不符合這個宣傳主題。"

 

Badiucao根據他們的互動，確信與他聯係的公司是為中國政府工作的。當被問及為什麽他們會接觸到這樣一個直言不諱地反對中國政府的人時，他推測，該公司利用社交媒體監控工具來確定他們的目標（證據顯示，他們接觸到的是擁有1萬名以上粉絲的推特上的華裔用戶）。但該公司似乎對Twitter上的僑民社區並不熟悉，他說。"他們是營銷專家，但他們沒有細微的政治理解。"

 

最近，巴迪烏考本人也被曝出感染了冠狀病毒，他在墨爾本自我封閉的地方接受了ProPublica的采訪。"我在澳大利亞重新定居，因為我想要一個自由安全的環境。我相信這裏的民主製度，"他反映說，"但有了病毒，我們如果搬走了，連安全都沒有了。而且就像冠狀病毒一樣，價值觀也是會傳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