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搓麻將本身我並不是特別愛好,也打得不精。但是我慢慢喜歡上了打上海麻將的勾心鬥角、精於算計,這其中的樂趣妙不可言。上海麻將濃縮著海派文化,在娛樂中淋漓盡致地表現了上海人的精明。
我在蕪湖時也打過蕪湖麻將(麻將的打法各地方有所不同)。蕪湖麻將的規則一般去除牌裏的風向(各色隻留一張)和花牌,不帶吃隻帶對,不講究做大牌,隻規定一種花色最少要有八張牌。人人都搶著最先和牌,牌打的很快,圖的是個痛快。一家和了,另外三家都要給贏家錢或籌碼,即使隻是一家出衝。
而上海麻將的打法和算法完全不同,講究更多,更加有趣,娛樂性更強。一副牌裏的風向都留著,打牌的人一般要留風向,除非做清一色、十三張不搭。和牌一起碼要是混一色,或要有規定好的若幹個“花”,很多人不帶垃圾和(上海話發音為“拉西糊”)。如果因單釣而和牌,叫做“大吊車”,能多拿籌碼。可以做碰碰和,混碰或清碰和牌比較大。打牌的人會規定一個上限,稱做“辣子”,和牌後算花算分時如果時到了這個約定,就封頂。莊家和了牌好像通吃三家,如果由不是做莊的人和了牌,那麽隻是出衝的人給贏家交錢和籌碼。因為這些規定,打牌的人要精心算計,盡量爭取使自己的收益最大化同時把損失減到最小。打牌要爭取從上家那裏吃牌,卻要留心製住下家,盡量不要喂下家,並要盡量避免出衝,尤其是在有人表現出聽牌(停牌)的跡象時。為了不讓其他人和牌,要根據對別人需要什麽牌的推測而把那些牌扣在手中,即使這樣做會使自己這圈和不了牌。而要那張牌的人也要不露聲色,不讓別人看出自己的需要。因為大家各懷鬼胎,互相製肘,虛張聲勢,兵不厭詐,常常一圈牌沒有人能和牌,除非有人自摸。因此上海麻將打的時間比較長。除非總是出衝頭,一點錢或籌碼可以玩上好一陣子。打牌算計的過程更是樂趣的所在。
我曾經在上海博物館辦的一次陳逸飛的畫展上看到一幅舊時上海人在昏黃的燈下搓麻將的油畫,印象很深。畫中畫的應該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的場景。畫中人穿著講究,男人西裝革履,女人身著旗袍,珠光寶氣,像是來自富裕的商賈人家。大家鏖戰正酣,全部聚精會神專注於桌上的麻將,完全忘卻了此外世間的一切,時間在那一刻凝固了。
如前所說,我不精於麻將。隻是喜歡上海人打麻將時的氛圍和打麻將的人的心理較量。我的記憶也難免有疏漏,我又好多年沒摸過麻將了,也不知道上海麻將還是不是這樣打了。歡迎讀者留言補充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