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蕪湖我到我新公司在南京的總部辦入職手續和接受培訓。一天以後我乘火車到上海。到站後我取出了事先托運的行李,叫了輛出租車,直驅我的母校上海某知名醫科大學。我讓車停在了我同學住的研究生宿舍樓,讓司機幫我把行李搬到了5樓我同學的宿舍門前。我掏出2月來此時同學慧給我的鑰匙打開房門,安頓下來。慧當時不在,她的宿舍有空床,學校對研究生宿舍管理也不嚴,我得以鑽空子住了下來。
這家荷蘭醫藥公司當時位於延安東路外灘的一幢高檔商務樓。我的工作是銷售。我是他們招的第一個醫藥代表。為了方便我拜訪醫生,經理批準給我買了輛26女式自行車。我剛學會騎車沒幾年,車技很差。車是在黃埔區一家車行買的,我要把它騎回我住的學校。我萬分緊張地在車河裏往學校方向騎車,摔倒了好幾次,花了一個多小時時間,終於平安到達。
我的工作是拜訪計劃生育藥具站的工作人員和婦產科及泌尿男科醫生,像他們介紹產品。我公司的產品主要為避孕藥、宮內節育環、抗絕經後婦女骨質疏鬆藥和雄激素補充藥。那時的醫生還比較純,不是很貪,我們也不給什麽貴重禮物。有份公司出的精美婦產科英文雜誌,有著該領域最新進展的文章和美央美侖的圖片(精子和卵子竟然能拍得這樣美麗),很受客戶歡迎。我也愛看這些雜誌,學到很多關於輔助生育的知識。每次參加培訓我都非常投入,我的產品知識因而很過硬,能與醫生有效交流。
我還對市場營銷(marketing)有著天生的敏感。當時口服避孕藥在中國銷量很低,女人們擔心副作用而不敢服用。而我公司的產品雌激素含量低,所含孕激素成分有抗雄性激素作用,避免了普通孕激素的弱點。服用後可以減少青春痘。長期服用避孕藥還有降低卵巢癌的不為人知的好處。當時年輕女孩婚前性行為已經不在少數。我認為該產品應該重點針對年輕女性,強調自己做主的精神,主動保護自己。避孕不能依賴男人。我還與上海廣播電台的悄悄話節目合作做避孕方麵的教育。下麵談談我的個人生活。
當時我的一個蕪湖老鄉也在大學的藥學院上研究生。通過這位老鄉我認識了我的第一位同居男友,過了5年同居生活。老鄉與他是蕪湖的另一所重點中學的高中同學。他畢業於上海的一家當時屬於2流3流的醫學院。他畢業後被分配回蕪湖,為了追同班的上海籍初戀女友脫離了單位在上海灘漂蕩。他當時寄居於他在我母校做化學老師的另一位高中同學的宿舍裏。這位高中同學結了婚,住在校外的家裏,他就占著同學宿舍裏的床。聽說那段很深的感情沒有善終,這對刻骨相愛的戀人生生地被姑娘的養父母給拆散了。他就在上海混著,沒回蕪湖,也不知他怎樣謀生。他經曆了一段很消沉的時光。
第一次見到他好像是給他紮針抽血。我的藥學院老鄉在做研究課題,請做過護士的我給誌願者抽血。他就是那個誌願者。他個子不高,人瘦瘦的,長得還是不錯的,挺清爽,在某些女孩眼裏應該可以算得上英俊,還有種讓人憐惜的憂鬱氣質。研究曆時兩三天,要在服藥前,服藥後的幾個不同時點抽血做分析。作為報酬老鄉用研究經費請我們吃飯,解決了他幾天的吃飯問題,好像還有每天十幾元錢的補償。我在他的手臂上紮了無數針。
第二次見他是老鄉請我們吃兔子肉。我們去老鄉實驗室宰殺了實驗用大白兔,好像是兩隻,用的是醫學生的宰殺手段,用注射器往兔子的耳緣靜脈打空氣針。兔子掙紮幾下便斷了氣。我們剝了兔子皮,清理了內髒,把兔子肉剁成塊,然後在煤氣燈上紅燒。我們一幫十來個人,吃得很開心。那天我注意到了他的憂鬱氣質。
後來他常來我宿舍找我,聽我講工作上的事情,他聽得挺入味。我隻當他是個朋友,絲毫沒有戒備。而且我說起來滔滔不絕,在我不愛的男人麵前我一貫如此,我以為我的高談闊論可以讓人卻步,好像以前奏過效。沒想到這次不靈了。他被我積極的態度吸引,來得越來越頻繁。那時已到夏日,我不會遊泳,他提出教我遊泳。在學校的泳池裏他手把手教沒有體育細胞的我遊泳。我為掩飾自己的笨拙大笑。我們的肌膚自然地有了接觸,在某一瞬間,我覺察出他看我的眼光中有了某種異樣。
那年正好是世界杯,他是個球迷。學校已經放暑假了,宿舍裏隻剩下我。一天晚上,他又不請自來,提著一台十幾寸的黑白電視機,請我看世界杯足球賽。我穿著睡衣。那晚他沒有離開,就此闖入了我的生活。第一次他叫的是他前女友的名字。然後他對我說他對我是認真的了。
我心裏絲毫沒有為此感到高興,反而為被他自說自話地鎖定而感到不自在。我是個獨立的女性,不需要他僅僅因為做了男女之間親密的事而對我負責,我-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