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北齊北周的生死博弈和殘酷殺戮的政權更替（一百二十）

  高延宗即位皇帝的次日，周主大軍就抵達晉陽。庚申日，（十六日），齊主高緯進入鄴都。周師圍攻晉陽，將晉陽城四麵圍合如黑雲聚集。高延宗命令莫多婁敬顯，韓骨胡拒守城南，和阿幹子，段暢拒守城東，自己親自率軍拒守城北，抵抗齊王宇文憲的進攻。高延宗身體肥胖，從前麵看好像仰麵朝天，後麵看好像匍匐在地，人們常常嘲笑他臃腫肥胖。然而此時與周軍交戰，奮力揮舞長矛，縱馬馳騁，往來督戰，行動敏捷強勁，來去如飛，所向無前。和阿幹子，段暢率領千騎奔逃投降周軍。周主宇文邕率軍攻打東門，黃昏，攻入城內，縱火焚燒佛寺。高延宗和莫多婁敬顯從東門抄周軍後路，與城內守軍前後夾擊周軍，周軍大亂，爭門奪路而逃，自相殘踏，道路壅塞不通，齊軍從後麵掩殺，周軍被殺士卒兩千餘人。周主宇文邕的左右衛士悉數被殺光，周主自己正走投無路時候，多虧承禦上士張壽趕到，牽著周主馬頭在前麵領路，降將賀拔伏恩跟隨其後用鞭子抽打馬屁股，這樣周主宇文邕才勉強得以從死人堆中殘踏而過，僥幸衝出城外。期間，齊兵奮力砍殺，數次幾乎砍中周主。城東的道路彎曲狹窄，是降將賀拔伏恩和皮子信帶領周主走，最後才曆險逃出的。周主逃出城外時候已是深夜四更天，城內高延宗以為周主已被亂兵所殺，派人在橫七豎八的死屍裏尋找長須的屍首，但終究沒能找到。齊軍既然取得大捷，大家進入酒坊飲酒慶賀，喝得酩酊大醉，高延宗無法再整頓隊伍作戰。

   周主逃出城來，肚子很餓，打算乘夜遁逃，手下諸將也多勸他退還。但宇文忻勃然勸諫說：“陛下自從攻克晉州，乘勝進擊至此。現如今偽齊君主向東奔逃，關東百姓震動響應，自古行軍用兵，沒有如此氣勢盛大的。昨日破城，將士輕敵，稍有受挫，哪裏需要放在心上！大丈夫行事應當死裏求生，敗中取勝。而今破竹之勢已經形成，陛下為何反要棄之而去呢！”齊王宇文憲，柱國王誼也都以為不宜退師，降將段暢又極力陳說城內空虛。周主於是駐馬，鳴角收兵，不久兵勢複又振興起來。辛酉日（十七日），清晨，周主重新揮軍攻打晉陽東城，攻進城內，高延宗力戰不敵，奔往城北，被周軍生擒，押到周主麵前，周主下馬握住高延宗的手，高延宗推辭說：“該死之人的手，哪裏敢碰至尊的手！”周主說：“兩國天子，並非有什麽嫌怨，隻是為了百姓而來。終不會加害於你，勿要害怕。”讓高延宗穿戴齊整，禮貌地對待他。唐邕等人都投降了周師。隻有莫多婁敬顯奔逃回鄴都，齊主高緯任命他為司徒。

   齊主高緯命令立重賞以招募戰士，可是又不實際拿出賞物來頒賞給人。廣寧王高孝珩獻策說：“讓任城王高湝率領幽州道兵入土門，揚言進兵並州，獨孤永業率領洛州道兵入潼關，揚言進兵長安，臣率領京畿兵出滏口，鳴鼓迎戰周軍。敵方聽聞南北大兵夾擊，自然會潰逃而去。”高孝珩又請求齊主放出宮女，取出珍寶賞賜將士，齊主聽了大為不悅。斛律孝卿請求齊主親自慰勞將士，並為他撰擬了講稿，對他說：“應該慷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齊主既出宮門，麵對眾將士，準備向他們演講，可是記不起講稿內的話，竟然大笑，左右隨從也跟著一起笑，三軍將士見狀義憤填膺，說：“他自己尚且如此不在意，我輩又著哪門子急！”於是三軍將士全無鬥誌。齊主下令自大丞相以下，凡太宰，三師，大司馬，大將軍，三公等官，增加名額以授給將官，有的是三或四個人，同任一官，官員數額多到不可勝數。

   齊朔州道行台仆射高勱率部護送胡太後和太子高恒，從土門道回鄴都。當時宦官儀同三司苟子溢還依仗齊主寵信，縱恣暴虐，放老鷹猛犬搏殺獵取百姓的牲畜，高勱將苟子溢捉拿了要將他斬首示眾，胡太後阻撓，釋放了苟子溢。有人對高勱說：“苟子溢之徒，出言就決定禍福，公難道獨不怕後患嗎？”高勱奮袂怒道：“今西寇已經占據並州，達官貴人大多棄官叛逃，正是此輩擾亂敗壞朝廷所致。若得今日斬殺這些鼠輩，縱然明日受戮，死而無憾！”甲子日（二十日），齊太後到達鄴都。

   丙寅日（二十二日），周主宇文邕取出晉陽宮中金銀珍寶，及宮女二千人，頒賞將士，立戰功者根據功勞大小分等差加官進爵。周主向高延宗討教進取鄴都的策略，高延宗推辭說：“此非亡國之臣所能說的。”周主強行要他說，高延宗於是說道：“加入任城王高湝拒守鄴都，結果如何，臣不能預見；倘若是齊主自守，則陛下兵不血刃，輕而易舉就能攻取鄴都。”癸酉日（二十九日），周主親率大軍向鄴都進發，命令齊王宇文憲為先鋒，留上柱國陳王宇文純為並州總管，鎮守晉陽。（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