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風血雨裏的南明短命王朝（二十三）

1645年五月初，李自成在湖北通山縣被當地地主團練擊殺後，大順政權實際上已經處於瓦解狀態。李自成的被殺具有很大的偶然性，他生前沒有指定明確的繼承人，在大順軍裏威望僅次於李自成的大將劉宗敏早在李自成遇難前就已經被清軍俘殺，跟隨李，劉南撤的東路大順軍各部將領在屢遭失敗後，原來的領導體製被打亂，很難形成一個新的統一指揮核心。而大順政權的文職官員紛紛降清或脫逃，宰相牛金星與他的兒子牛佺一道向清軍投降，軍師宋獻策被清軍俘獲後也降清，大順朝廷不複存在。

李自成，劉宗敏率領的是向南撤退的東路大順軍，李自成的妻子高夫人也在這支隊伍裏，李自成死後，大順朝廷皇後高夫人未能繼承李自成遺誌，在關鍵時刻重整殘局。另一路大順軍在清軍占領西安後，由李錦（李過改名），高一功帶領經漢中南下四川，順江而下進到荊州一帶，形成西路大順軍，這就是後來的“忠貞營”前身。

東路大順軍主要將領有田見秀，張鼐，袁宗第，劉方亮，劉體純，吳汝義，郝搖旗等人，他們在李自成死後，先後進入湖南平江，瀏陽一帶，當時總兵力還有二十一萬多。然而這樣一支龐大的隊伍在屢經挫敗之後，已經無複當年部署，東路大順軍已經失去統一的指揮係統，名義上大將們還保存著侯，伯爵位，實際上卻是各部為政的鬆散同盟。

東路大順軍進入湖南後，一度與明湖廣總督何騰蛟合作聯盟，達成“合營”協議。但何騰蛟和他手下親信對大順軍懷有深刻敵意和猜忌，並沒有誠意依靠這支久經戰陣的農民軍抗清，在駐地和糧餉上處處對大順軍加以刁難。湖北大部地區盡管當時已經被清軍占領，但湖南全境還在明朝廷有效管理之下。當時，清英親王阿濟格獲悉李自成死訊後以為大功告成，委任佟養和帶領少量軍隊駐紮武昌，自己率領大軍班師回朝了。湖北各地的駐防清軍主要是剛剛投降過來的原明朝官軍和大順軍叛徒，兵力十分有限。也就是說，在武昌的清朝湖廣總督佟養和與在長沙的明朝湖廣總督何騰蛟處境類似，都沒有多少實力。但佟養和比何騰蛟更具有遠見卓識，更會審時度勢，他在六月裏到任之後，立即派出使者對尚未歸附的明朝文官武將和大順軍餘部廣行招撫，委以重任，以求穩定和擴大自己的地盤。隻是由於清廷嚴厲推行的剃發改製遭到漢族軍民的強烈反感和抵製，使得佟養和的招撫政策未能收取更大成果。另一邊，何騰蛟出於階級偏見目光短淺，他雖然主張抗清，但對農民軍又懷有深刻的敵意，隻是在自己的官軍打不過大順軍的情況下被迫達成聯合抗清的協議。因此，何騰蛟不僅沒有利用湖南全省的地盤和物力補給大順軍，以憑借大順軍的力量收複湖北等地區，反而對大順軍實行分化和排擠。在東路大軍中郝搖旗，王進才等將領原本地位較低，他們乘大順軍兵敗混亂之時各自掌握了一支數量可觀的軍隊，於是難免同大順軍封侯封伯的老將產生隔閡和齟齬。何騰蛟利用這種矛盾，把郝搖旗，王進才收為親信，給他們加官進爵，而對田見秀，袁宗第，張鼐，劉體純等原大順政權所封侯伯則倍加輕視排擠和刁難，既不安置駐地，也不供應糧餉，逼得這些農民軍隻好就地打糧，又立即加以掠奪罪名，目的是要把他們趕出湖南。田見秀，袁宗第，張鼐等人被逼無奈，在清湖廣總督佟養和招撫下，曾與清方聯絡，考慮投降，因清方堅持剃頭，未能達成協議。不久，除了郝搖旗，王進才二部留在湖南外，田見秀等東路大順軍將領率部北入湖北，到荊州地區同李錦，高一功等人率領的西路大順軍匯合去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