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 (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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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 (93)
2022 (84)
2023 (102)
不懂音樂有時使我覺得尷尬。比如看郎朗的鋼琴演奏,別人為他美妙的琴聲而感動,我卻隻留下了視覺印象。那印象並且很鮮活,以至於後來隻要提到郎朗的名字,我眼前就會出現他沉浸於忘我狀態中的演奏模樣:搖頭晃腦閉眼鎖眉,身體前仰後合,雙手猛砸琴鍵,屁股彈離座凳——如同坐電椅一樣。他指尖下流淌出的動人旋律在我腦中反倒並不留下什麽記憶。
如我這樣的音癡能夠聽聽的大概也就隻有通俗歌曲吧。倘若有歌詞,並且能夠聽明白歌詞的內容,搖滾也可以聽聽。還有戲曲,比如革命現代樣板戲或者越劇滬劇黃梅戲之類的。但聽得比較多的還是通俗流行歌曲。喜歡的歌手也不少,鄧麗君不用說了,劉歡崔健刀郎阿寶騰格爾都喜歡。郭蘭英馬玉濤胡鬆華也喜歡,他們是老一輩的,那時不叫歌手,叫歌唱家。此外還有國外的,比如日本的山口百惠和唱《幹杯》的長瀏剛也很喜歡。如果讓我說點喜歡的歌,也可以舉出一長溜,但最喜歡的有三首。
第一首是美國歌手卡朋特的那首《昨日重現》(Yesterday Once More) 。這歌聽了三十多年,每次聽都覺得異常親切。一邊聽一邊眼前會掠過種種往事的片段,使人覺得溫馨懷念。我第一次聽到那歌是八三或八四年。是成方圓唱的。成方圓那時是東方歌舞團的青年歌手,唱歌時邊彈吉他邊吟唱,眼神嗓音都有點憂鬱,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印象。她把那歌的歌詞翻成中文唱,記得上來兩句是:我從小就愛收聽電台廣播,等待我最喜愛的歌。那歌詞一下抓住了我,使我想起自己年少時聽收音機裏連播長篇小說的情形。到現在還記得那個播音員的名字叫陳醇,是上海廣播電台的老播音員,音色醇厚如其名,故事說得極好,使人聽了欲罷不能。每天晚上八點半播講半小時(下午也有一次播講,晚上是重播)。我常常一邊聽一邊在腳盆裏洗腳泡腳,水溫吞了,便從邊上的熱水瓶裏兌些熱水進去。聽完了,熱水瓶也空了。每次都聽得意猶未盡,覺得那半小時瞬間即逝。陳醇播講的長篇小說每有必聽,生怕落下。聽過的記得有《征途》《難忘的戰鬥》《沸騰的群山》等等。後來陳醇不播了,換成了其他人播講,感覺天差地別,不再聽了。聽不到陳醇的聲音還覺得挺失落的。
我們家的那個收音機短波能收到港台頻道,二弟那時候常從那裏收聽港台歌手的歌曲,母親擔心收聽“敵台廣播”會惹禍上身,總是要二弟將音量調到最低,說:開輕點,輕點,階級鬥爭很複雜,你們不知道厲害,讓別有用心的人聽到去告密,就不得了呀。我在二弟聽歌時也從旁知道了一些台灣歌手,鄧麗君最早就是從那裏聽到的。還有鳳飛飛劉文正等人。印象深的還有一個叫張帝的歌手,那人反應快有急智。有一次他與聽眾互動,讓聽眾隨意提問,他當場以歌作答。有一個聽眾問他有幾個爸爸,引起一片哄笑,張帝也笑。繼之唱歌作答說:張帝隻有一個爸爸,爸爸多了說明媽媽的生活作風有問題。如果你喜歡爸爸多,我把諸位觀眾介紹給你。當我聽成方圓唱《昨日重現》時,我的這類昨日往事也會重現眼前。
八七年底,我離開上海去東京留學。有一日去離住處不遠的超市購物時,聽到店裏播放卡朋特的原版歌曲《Yesterday Once More》 ,那熟悉的曲調使我倍感親切,仿佛在異國他鄉突然邂逅到老朋友。那店裏有賣卡朋特歌曲的錄音帶,我立即買了一盒,又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隨身聽,之後用那玩意兒聽日語學日語,聽煩了,便換聽《yesterday once more》。我後來聽說卡朋特那時其實已經過世,覺得十分遺憾,悵然若有所失,仿佛逝去的是一個無比親切的老朋友。對於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懷有這樣的感覺在本人是並不多的。我後來又買了卡朋特的CD。由日本去加拿大移民時帶去了加拿大,回國工作期間又帶回上海家中。這些年在上海東京溫哥華等不同地方這首歌不知聽過多少遍,儼然真成了自己的老朋友。前段時間又買了一張德國黑膠的卡朋特CD放在汽車裏,開車時隨時隨地都會聽聽的。
第二首歌是李娜的《青藏高原》。這首歌我最初是聽韓紅唱的,非常喜歡。後來聽說原唱是李娜,唱得更好。便去找出李娜的原唱聽,果然覺得不一樣,真正是天籟之音。我後來還聽過不少歌手唱這首歌,都唱得極好,刀郎的弟子雲朵可能是其中唱得最棒的。但與李娜相比總覺得還是差了一點點。未必是音色或技巧不如,總覺得是歌曲之外的東西。聽說李娜早已遁世入了空門。李娜出家原因不明,但總覺得能夠看破塵俗之人必有與常人不一樣的地方。所思所想所感悟到的必有獨到之處,也許是那些獨到之處浸透於歌中,形成音色技巧之外的東西,那歌的境界便有常人難以企及之處了吧。
零九年我去加拿大卡爾加裏,與三弟開車出遊。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三弟去了非洲,我稍後去了日本,三弟之後輾轉去了許多不同國家,我們兄弟極少機會見麵。那次兄弟二人一同出遊是極難得的事情。我們往隔壁薩省路上去時,看到一望無際的田野,地裏種植著不知名字的綠色植物,一條來往都是單行道的公路從田野當中筆直伸向遠方。我們在此公路上行駛,偶爾前麵有高大的載貨車出現,我們的車快,但單行道不敢貿然超車,隻得減速跟在後麵。前麵的駕駛員從反光鏡裏看到我們的車,確認對麵無車時,便從車窗伸出手來做手勢,要我們加速超車。等我們越過貨車超到前麵之後,伸手到車窗外揮手感謝,聽到後麵貨車鳴笛回應,從反光鏡裏看到駕駛員也將手伸出車窗向我們揮舞著。我們那次一路上車裏播放著一盒西藏歌手的CD,其中就有《青藏高原》。三弟說他在國內時曾與來自川康的康巴漢子交談,那些人說他們駕車在外路上最愛聽李娜,遼闊高亢的歌聲才適合於一望無際的高原地帶。《甜蜜蜜》或《路邊的野花不要采》康巴漢子聽不來。我聽了印象很深也很以為然。
還有一首最喜歡的歌是刀郎的《西海情歌》。刀郎我是零五年回國後才知道的。刀郎給人一種深沉又滄桑的感覺。他的《西海情歌》如泣如訴,聽了使人深受感動難以忘懷。刀郎是經過許多事情的歌手,他的經曆和他的嗓音一樣滄桑。刀郎的歌如果換一個歌手,是唱不出他本人的味道的。年輕人聽他的歌我懷疑與有一些閱曆和年齡的人的感受也會不一樣。體驗過與親人生離死別滋味的人,想必聽《西海情歌》時感觸和感動會格外深一些。此外,《西海情歌》所描繪出的高原蒼茫景象也那麽逼真生動,使人仿佛身臨其境,聽得見遼闊高原上的呼嘯寒風,看得見覆蓋山峰的皚皚白雪,感受得到人在天地之間的渺小無力和無奈,但在那無力無奈的渺小身軀裏卻蘊含著對親人無盡的思念和懷念。
上述三首歌是我最喜歡的歌。李娜的歌我有DVD。刀郎的歌我也買了德國黑膠的CD,與卡朋特的《昨日重現》一樣,放在車中,隨時隨地聽聽,聽著那些歌,仿佛與老友敘談一樣,感覺十分親切。
我也喜歡Carpenters: “Top of the World” and "For All We Know". 刀郎的“手心裏的溫柔”,
“天邊_(布仁巴雅爾)”,“哈琳-錫林寶力日- 吻你(漢語版)” 。。。。。
1. The Carpenters 《Home for the Holidays》
2. 楊鈺瑩唱的《你帶來一片溫柔》
3. Simon And Garfunkel 《The Sound of Sil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