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聰明人不頂重發”。雖不敢自詡聰明過人,取個平均值不算過分,於是逢了有人誇我一頭又重又密的秀發,我就迂回地謙虛一下:頂了重發,笨唄!那誇獎的人定會大驚小怪:你若笨,我們怎麽辦?於是這誇獎便從頭發的長度升華到了智慧的高度,此時不洋洋得意,更待何時?(嘻嘻,原來謙虛是假,顯擺是真。)
小時候母親圖省事,隻給我留短發。我卻天生巧手,抓住留長辮子的夥伴,常用來練手,拆了編,編了拆,把夥伴折騰成各種妖精,便有了妖精頭頭的爽快,歡樂不可言說。上了大學,才擁有了頭發的自主權。頭發特別明白我的心意,發瘋地長,三年就變成罕見奇景兒,齊臀,漆黑黑萬絲奔騰,油亮亮一泄千裏。活了快二十歲,才知道自己有這樣一件奇寶,多少有些浪費之感,抓緊時間充分運用,幾萬根青絲供我大做文章,這個資源,非“闊氣”二字可以形容。想象力亦因此極大發育,巧手翻飛,騰龍飛鳳,頂著我的新發明新創造出門,昂首挺胸,總能賺回不少驚歎詞來:“嘖!”、“呀!”、“啊!”
對鏡梳妝、浴池沐浴,程序都因它變簡單為複雜。累加,梳過去的頭發,怕是有幾萬裏長了。時間就在這萬裏征程中安然流逝,手裏這把梳子,漸漸地就從我的頭上,梳到了女兒的頭上。小東西有著媽媽一樣的基因,在頭發的自由民主問題上,她媽媽是堅決鼓勵任基因發揚光大的,比我媽開明得多。於是,小女生從小就沐浴著“重發”的榮光。老外似乎對“重發”與“聰明”是否搭界,很是遲鈍,一邊倒地誇讚不絕於口,既誇她的重發,又誇她的聰明。
小女生是害羞型的,聰明經常不肯在人前顯山露水,秀發上卻不怕張揚。她媽媽的巧手有了用武之地,不用求就有了應,如雲黑發常不重樣。有自己發明的,亦有網上看來的。小女生賺來的感歎詞是這樣的“Wow!”“What?”“Gosh!”“Amazing!”
有圖有詩為證。
梳頭
艾自由
亂發團錦繡,薄梳理山河。條條陽光道,寸寸女人心。
十指弄春秋,千絲纏古今。悠悠頂上曲,驚破西子魂。
團雲鎖霧式
輕柳斜肩式
三山並舉式
虹飄天際式
千呼萬喚式
斜風勁草式
一江春水式
小橋流水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