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坊馬文大叔要去菲律賓了，售房的牌子都出來了，一個女的為他代理。80多歲的他，在加拿大生活了一輩子後要賣掉住了十幾年的房子，和同居的三十來歲菲裔女子瑞拉去菲律賓生活了。這些年人人都在說詩和遠方，對於老馬文，菲律賓有無詩意他沒多說，但絕對是遠方。
得知他要去菲律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那個星期二早晨上班時開車路過他家，看見門前車道邊的草坪上橫七豎八堆了一大堆舊家什，以為他在重新裝修地下室。老馬文退休二十來年了，收入除了退休金和老人金外，地下室出租也是一項來源。那個周末老婆大人和我在門前打理草坪，一抬頭，正好看見馬文從街邊路過。那頂平時總不離頭舊得褪了色的鴨舌帽沒在頭上，夏天的陽光照著他光亮的頭頂，周圍一圈稀疏的白發，眉毛胡須都全白了。但他精神很好，腰板挺直，步態穩健，不像上了些年紀的。
我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看見他停住腳，有和我說話的意思，我連忙停下手中的忙活，幾步走到街邊。他氣色很好，看起來比冬天時要年輕四五歲，當時我以為是夏天來了陽氣上升的緣故。我對他說星期二一早看見他扔了些舊家具，問他是不是又在裝修地下室。他的回答讓我們極度的驚詫，思維出現了空白。他說他準備賣房子，然後和瑞拉搬到菲律賓去住，他們在那邊已經買了房子。
他邊說邊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一大疊照片，從中抽出來幾張，然後指著其中一張海灘邊滿是芭蕉樹的照片說，他們在馬尼拉外海邊上買了一處房子，離附近的小鎮坐車隻要十來分鍾。我們湊近細看，照片上是一片小海灘，進深有二三十米，沙不是太白，水不很藍，要不是岸邊一望無際的芭蕉林，我會以為是安大略眾多湖泊中哪一處湖濱呢。
他又抽出一張，給我們看他買的海景房。照片上是一間水泥磚砌就的一層老平房，屋簷木頭上有些地方漆都掉了，房子的狀況需要修補才能入住。老馬文說舊房子包括前麵百多米長的沙灘，他總共花了三萬加元就買下來了。他的鄰居是一個美國老頭，房子比他的好，當初出的價是6萬美元。美國老頭還想要他那一段海灘，不知啥原因沒談好，賣主賣給了老馬文。
我們問他啥時搬去菲律賓，他說可能在年底，他要先賣了這邊的房才能過去。後來我們給他算了一下，他的房子當初二十多萬買下，這一二十年房價翻了三四倍，賣房除去傭金和其它費用後他能落下八九十萬元。這筆錢在加拿大算不了什麽，但在菲律賓就是巨款了。那裏家庭的年收入隻有7000加元，他賣房的錢是100多個菲律賓家庭一年的收入了，老馬文自己可能都沒想到，晚年能嚐嚐富翁的滋味了。
他說過去後頭一件事就是整修房子，他自己幹，幾千加元應該可以拿得下來。他說這話時的神態好像回到十幾年前，自己裝修地下室那個時候。我問他快八十了吧，他說八十六了，說話的口氣很隨意，好像86隻是兩個數字，跟歲月沒啥關係。
我們又聊了一陣，老馬文才揣起照片離開了。看著他走遠了的背影，我對老婆說老街坊又少了一個，哪天該輪到我們了。她看我一眼，說想去那邊當富翁是不是？別做夢了，快幹活。
哈哈，問好五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