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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磯山脈大環遊:惠斯勒

(2014-10-04 10:51:05) 下一個

一清早,我們離開前一晚夜宿的卑斯省中部小城維倫,繼續落磯山脈大環遊,前往行程西部的頂點、卑斯的滑雪勝地惠斯勒(Whistler).

不久到了坎盧普斯(Kamloops),卑斯中部的一個重要城市。零3年那次乘通宵灰狗巴士從卡爾加裏到溫哥華時,半夜裏巴士曾在坎城長途車站停留讓人上下,當時長途車坐得很有些頭昏目澀,下去透氣時四周黑沉沉的,沒很深的印象。後來時不時從媒體上聽到卑斯中部有一個退休養老小城,K字母起頭,最初還以為是當年路過的城市坎盧普斯,直到這次計劃行程時才明白,這一個K城不是那一個K城,那個著名養老小城是更南麵的湖濱城市基洛納(Kelonwa),而坎盧普斯則是一個工業交通中心,兩個城市就像涇水和渭水一樣,特色分明。

通過坎城後,汽車沿著托馬斯河邊聯邦1號公路西行,這條河東頭注入坎城西邊的、和坎城同名的坎盧普斯湖。當汽車駛上一個高坡坡頂時,我們遠遠望見左邊山下的河穀裏,一列長長的貨運列車正在河岸邊鐵道上行進著,因為距離遠的緣故,貨運列車看起來就像一條細長的蚯蚓,沿著河岸緩慢地蠕動著。我指著列車要女兒和兒子觀看,他們不經心地望了幾眼,不是很感興趣,眼裏的神色透露著幾絲迷惑,他們很可能在想,父母們為何會對這樣的老古董如此著迷。

這就是生活在汽車時代與火車時代的人思維的區別。那個故事過去和他們擺過幾次,我想他們還是不明白,他們的父親十來歲時,會在一個星期天的早晨從家裏出發,步行三十公裏去縣城火車站,就是為了看一眼每天一班從成都到重慶、中午路過縣城的旅客列車,他們不會明白,每次觀看列車通過帶給了他們父親多大的滿足,同時又激蕩起多大的夢想。一個熟識來到多倫多後的第一個房子,特地買在鐵路邊上,每天通勤的客車、運輸的貨車會從他門前好通過幾十次,每次火車通過時,整個房子都在顫抖,旁人很是不理解他咋要住在那兒,他常常隻是說‘喜歡’,沒有說出來的緣由,隻有經曆類似的人才能理解。



 



離開托馬斯河穀不久後汽車上了卑斯99號公路,這條公路又稱為‘海天公路’。公路起於我們正在行駛的卑斯省山區腹地,一路延伸向西向南,中途路過當天行程的目的地惠斯勒鎮,之後繼續南行終止於海邊的溫哥華城。公路兩旁的山巒,依舊是荒蕪得不見幾棵樹木,隻是山崖更加陡峭了,有的斜坡還有經常滑坡的痕跡。公路右側山穀裏出現了一條河流,河水看起來有些混濁,流速湍急,那是卑斯省最有名的大河,弗雷澤(Fraser)河。弗雷澤(Fraser)河這一段西流,然後向南流過卑斯省的中南部,最後在溫哥華南麵、居民中華人比例超過百分之五十的衛星城列誌文市南流入太平洋。

 

 

 


 

 

 

99號公路與弗雷澤河在荒蕪的山嶺中並行,直到一個十分開闊的河穀。弗雷澤河左轉向南流去,直至在溫哥華入海,而99號公路跨過大河繼續向西,遠方公路的盡頭處,是一道夾在兩道青黛色山梁之間的山口,山口裏茫茫的霧氣,讓人看見心裏有些七上八下的。河穀對麵高低幾層台原上,零零散散座落著上百個房屋,規模比一個村莊大,但又比一個鎮子小,給人的感覺是一個有些故事的所在。晚上到惠斯勒後上網查詢,得知此地名為利略特(Lillooet),很有一段曆史。

十九世紀中葉,利略特周圍發現了金礦,掏金的人們從世界各地蜂擁而至,最鼎盛的時候,利略特號稱是芝加哥以西舊金山以北最興旺的地方,以至於後來北麵新出現的掏金地點,都以距離該地的英裏數來命名。到了二十世紀‘二戰’時,住在溫哥華城,特別是列誌文市的日裔加拿大人,因當時的加國政府擔心其謀反,都被集中到利略特及附近區域居住,以便於集中監控預防萬一。戰後大多數日裔離開了該地,但仍有少許的人留下來繼續在這裏生活。





 

 

山口內的自然景觀和口子外全然不一樣了。口外是懸崖峭壁,荒山野嶺,而口內則是林木遍山,青蔥滿目。車行不久,遠遠看見公路右側路肩處停著兩輛車,車旁草地上站著的人視線都一齊指向下麵的河邊,有的還舉著相機抓拍什麽東西,我們很好奇也停住了車。出車後一打聽,原來河對岸有隻黑熊正往河的下遊走,不過待我們拿出相機時,黑熊已經走得很遠了,即使相機的長焦拉到了極限,也隻撲捉到一個不大清晰的影像。正當大家收回視線準備離開時,一刻前還呆在這邊河岸上的一群野鴨,一同突然發力衝進了河中。它們踏著白浪,亦遊亦飛在浪濤之間,還沒等我們看清它們是如何動作的,野鴨們早已‘遊’到了對岸,餘下河岸這邊的觀眾,滯後了有好一陣讚歎起來,其中可以聽到英語、漢語,看來那時隻有最得心的語言,才能表示自己那一刻的驚詫。





 

 

 

山,愈行愈高,公路前方的白霧,愈來愈濃愈來愈低,到後來霧氣變成了小雨,我們放慢了速度繼續往前趕路。在山林裏開行一段時間後,公路右前方的峽穀裏一片水麵反映著雲隙的天光,原來是一個山間湖泊的湖嘴,湖嘴尖角形的水麵上,橫七豎八地漂滿了原木,枝椏全去掉了。卑斯省以伐木工業著稱,但前幾天一路上從沒有看見伐木的場景,也沒有看見伐下來的木頭,而此時在一個山間湖泊不期而遇,我們當然不會放過了機會。我們放慢了車速,在湖邊空地停住。雨雖不大但仍在下著,我在腳架裝上相機,叫家裏那三位跳上湖邊漂浮的原木,借用相機定時功能,抓緊時間合了一張全家照,不過,即使隻有短短的十秒鍾,鏡頭已濺上了不少雨點,拍下的影像出現了畸變,看起來很有喜劇效果。
 















 

 

雨,停了,目的地惠斯勒也接近了,當路右側出現一塊歡迎標牌,上寫‘Welcome To Whistler’幾個英文大字,我們知道當天的行程接近了終點。去晝夜免費的鎮外停車場停了車,然後一家四人快步來到惠斯勒鎮南頭的滑雪纜車站上山,三段纜車後,我們站在了惠斯勒峰的頂峰上。惠斯勒山2200米高,山頂如一個足球場般大小,冬季時覆蓋山頂的積雪,兩月前都已融化了,裸露出滿坡堅硬的岩石。峰頂視野很好,可以說是360度全方位,觀看東西南北各個方向的景觀。山下的惠斯勒鎮, 西北兩麵環繞著兩個湖泊,北麵是上午進鎮前經過的綠湖,顏色和名字一樣翠綠,鎮西邊則是湛藍色的奧塔湖,兩個湖一綠一藍,一靜一動,靜靜的綠湖,湖麵上隻有紅色的木舟在慢慢地輕搖,而動感充斥的奧塔湖,湖麵上西一線東一道,滿是快艇劃出的白色航跡。 四周的群山, 高度低一些的, 像惠斯勒山一樣, 峰頂的積雪早已化盡, 顯露出了山峰本來的構成, 有的岩石壁立,有的野草滿山,然而天邊那些更高的山峰,峰頂上依舊是白雪皚皚的,仿佛在告訴來訪者,什麽才是高度的意義

 













 

 

 

 

離開惠斯勒峰,接著又乘名氣很大的‘巔峰到巔峰’的纜車,來到惠斯勒山的姐妹峰, 黑梳山。我們選擇了一條不甚陡峭的山路步行,我因幾天周前受傷的右腳背還未痊愈,步行不方便,就讓兒子女兒他們先走不用等,我們在後麵按自己的速度,走多遠算多遠。半路上一個轉彎處,好些人向路左側張望著,按以前的經驗,我們知道路旁一定出現了什麽野生動物。到了近前,看見幾隻模樣很逗的旱獺正在岩石上曬太陽,不久,旱獺媽媽朝著觀看的人群方向,三跳兩縱,蹦上了離人最近的一塊岩石,她朝大家張望著,不知是向人類示好,還是在機警地護衛著自己的下一代。


 




 

 

 

惠斯勒鎮是加西最著名的滑雪勝地,二零一零年冬奧會之前的小鎮,和其他滑雪目的地一樣有幾處旅館和滑雪設施。二零一零年前為了準備冬奧會,小鎮重新作了改造,鎮內鎮外興建了各種檔次的旅館食府,成為加拿大西部春夏秋冬,四季人氣都興旺的旅遊目的地,對此,有人會說迪斯尼樂園的影響太重,人工介入的痕跡太濃,失去了自然本色。但是,當我們在落磯山脈的群山中周遊了七八天、體驗了山區裏的食物住宿後,來到最後一站,能夠享受小鎮完備的食宿設施,合理的性價比,一家身心都得到了放鬆,感覺很值。












 


對於境外來的遊人來說,惠斯勒鎮隻是一處規劃合理,建築精良,維護到位的旅遊目的地,而對久住加拿大的人來說,惠斯勒鎮還是一個象征一個轉折。二零一零年二月十四日,21屆冬季奧運會滑雪比賽開幕已三天了,作為東道主的加拿大收獲了不少獎牌,但是三千多萬人眼望欲穿的金牌,卻始終擦肩而過,那幾天雖是隆冬二月,加國人心理空間裏的壓力臨近了極限,那天晚上,就是在這個小鎮外的自由滑雪比賽場地上,一個名叫畢羅多、形貌極普通的蒙特利爾小夥,完成了最後一個動作後衝過終點線,不久場上記分牌顯示他高分第一,整個滑雪場整個加拿大都沸騰起來。那個小夥,知道自己創造了曆史,他當時,也許現在也不明白,他開啟了一個國家心理河流的閘門。

之前,在其他國家舉行的夏季冬季奧運會,加拿大都曾摘取過金牌,但仿佛有魔咒似的,以前在加拿大舉行的兩次奧運會,無論是76年的蒙特利爾夏奧會,還是88年卡爾加利的冬奧會,加拿大都與金牌無緣,這種記錄也許隻加拿大才創造過,麵對這種尷尬的局麵,本地許多人以自己謙遜好客的說法,來掩飾在家門裏拿不到金牌的落寞。但是畢羅多那最後一跳最後一個衝刺,觸發了加國人內心壓縮多年的氣浪,整一個加國冬奧隊瘋狂了,最後,摘取的金牌數竟然比其銀牌銅牌加起來的總數還多,那屆奧運會加拿大金牌第一,獎牌第三,這個勢頭持續到了四年後的俄羅斯冬奧會,加國金牌第三,獎牌第四。加拿大的人,許多都不願意承認,立國一百多年後,那一刻之後才終於找到了自信。


2014.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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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水星98 回複 悄悄話 10年以後來給五湖兄點讚,寫的真好!惠斯勒去過多次,可是卻沒有寫過,體會也沒有這麽深。火車那一段讓我非常感動,冬奧會奪金也讓人激動。
圈外閑人 回複 悄悄話 非常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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