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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過去的周末,送在多倫多上學的女兒去渥太華實習。
這是我們第六次或是第七次去那裏了。第一次去渥太華是九三年的加拿大國慶節,那是研究生院畢業,在多倫多北郊找到工作後的第一次長途出行。行程頭一天在安省東部的大學城京斯頓,上船沿聖勞倫斯河下行,遊覽了河中星羅棋布的大小島嶼。記憶中,聖勞倫斯河中央加美兩國分界線附近有兩個籃球場大小的島嶼,大島在加國境內,小的屬於美國,兩島為一家人所擁有,之間建有一座小橋,據說是世界上最短的國際橋。三小時的聖勞倫斯河千島遊結束後,我們開車直奔渥太華,找到麥大時期一同在校外分租過民居的房友,在他家鋪開睡袋過了一夜。
再往後,在春五月渥太華滿城鬱金香開放時又去過幾次。渥太華的鬱金香來源於二戰時加拿大和荷蘭之間的一段戰時友情。40年荷蘭被納粹德國占領後,荷蘭王室公主、後來的王後朱麗安娜(Princess Juliana)來加拿大避難,並於43年在渥太華市民醫院待產,準備瑪格麗特 公主 (Princess Margriet)的出生。按照加拿大的法律,凡是在加拿大國土出生的小孩自動擁有其國籍,為了避免未來的荷蘭公主具有加國國籍的難題,加國政府臨時在醫院產房劃出一塊國際特區,瑪格麗特 公主就出生在加拿大境內的這塊小特區裏。戰後荷蘭為了感謝加拿大給予王室的殷切款待,贈予加拿大十萬株鬱金香,那以後,渥太華每年五月就有了鬱金香滿城亭亭玉立的景象了。有意思的是,女兒這次見習的醫院就是渥太華市民醫院,隻是不知那間“國際”產房還存在不,要是在,不知於該產房出生的嬰孩是算加國公民,還是“國際”人士。
渥太華市民醫院(網絡圖片)
渥太華城座落在渥太華河南岸,渥太華河,一河分隔了說英語的安大略省和講法語的魁北克省。渥太華河發源於安大略北部,中下遊的渥太華地段,河北是魁北克的小城湖爾(Hull),河岸平坦,綠草如茵,而河南岸的渥太華,河岸陡峭,岩崖堅實,深具立國根本之風貌。十九世紀上葉,渥太華還隻是渥太華河上木材皮貨貿易的一個中轉小站,加拿大立國前的兩大區域,上加拿大(現在的安大略)、下加拿大(魁北克)的主要城市,多倫多、京斯頓、蒙特利爾、魁北克城都曾輪流作過英屬加拿大的首府。1857年,加拿大立國前十年,英屬加拿大上書當時的英維多利亞女王,提議渥太華為永久首府,主要理由是,渥城位於上下加拿大之間的渥太華河邊,可以同時照顧英語、法語族裔雙方的利益,同時又比另外幾大城市遠離加美邊界,作為一個政治中心,可以減少來自南麵的影響。加拿大立國147年的曆史證明,當初的考慮是極富遠見的。
最初幾次去渥太華,我們都呆在市內靠近國會山的區域,從那出發,進國會山莊參觀,或是去貫通市區的裏多運河(Rideau Canal)兩岸觀賞鬱金香,出行都很方便。這次去渥太華前,友人建議去渥太華河對麵的小城湖爾,於河邊旅店訂一間麵河的房間,早晨拉開窗簾時,會看到一幅出乎意料的風景。旅店就在通往渥太華市區的大橋東麵,步行十幾分鍾即可來到國會山,我們到達旅店時約晚上七點,天色已經黑暗下來,旅店前台有幾人排著隊,等待辦理入宿,聽他們的對話,全是一個字也聽不懂的法語,後來進電梯時,幾個青年用法浯禮貌地問好,我們隻能回之以英語,這才意識到,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說英語的,看來還是得去河對麵的渥太華,而講法語的,覺得湖爾這邊更隨意一些。語言這東西,就像習慣了的食物一樣,是不能過分勉強的。
次日早晨離開旅店時,天空晴間多雲,晴朗的是湖爾這邊的天空,而河對麵渥太華那邊,迷漫著厚厚的雲層。我們跨過通往大橋的街道,來到街對麵濱臨河濱的曆史博物館和文明演化博物館(Civilization Museum),後者以其獨特的展館布置聞名,在加拿大名氣很響,稱之為“從搖籃到入土”博物館。博物館以人一生使用過的用具和服務為主題,分專題逐一介紹過去幾百年中加拿大家庭生活的演變。記得九三年第一次參觀這個博物館時,一個陳列室主題是搖籃,裏麵展出了過去幾百年在加拿大出現過的成百件搖籃設計,另一專題是鋼琴,裏麵陳列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來自世界各地的鋼琴,比較恐怖的是棺木陳列室,我們跑步通過了那部分展覽。
秋天晴空下的河邊,出乎意料的色彩斑斕,地上的淺草依然翠綠,而加拿大楓樹的枝葉,卻已紅得如同炯炯燃燒的火了。河岸邊還有一大叢多年生的茅草,黃葉白穗,是家那一半的最愛,無論走到那裏,一見隨風搖曳的茅草,她都會跑過去來一個留影。我們和女兒沿著河邊的步道,漫不經心地散著步,河對麵國會山莊的上空,依然是厚厚的雲層,不明不朗,感覺起來就像上周國會山莊的槍擊事件後,整個渥太華城的氣氛一樣,很有些壓抑。半個多小時後,當我們從小路盡頭折回又來到剛才路過的木橋邊時,一束陽光穿過濃厚的雲層,投射在國會山莊所在的山崖上,金黃的樹叢,古銅色建築,墨綠的屋頂,金秋的渥太華,景色讓人印象難忘。
我們開車過橋,回到河對麵渥太華那邊吃午飯,湖爾這邊風景雖美,但和當地人交流還是不很方便。午飯後我們沿著國會山莊前麵的惠靈頓大街,來到國會山上中央主樓和左右兩翼三棟建築環繞的大草坪前,請人為我們拍了一張合影,背景是哥特複興風格的國會山莊中央主建築。我們這次沒進主樓參觀,自上周三國會山莊槍擊事件後,周圍的警衛加強了。記得九三年那次參觀國會山莊時,門口隻有兩個穿著紅色上裝黑色馬褲的加拿大騎警,滿臉笑容可掬讓人拍照,參觀的人可以隨身攜帶任何物品,長驅直入,去國會大樓的議會大廳觀眾席,或是後麵裝飾富麗堂皇的國會圖書館。兩年後在美國參觀白宮時,也是隨到隨入,隻需要提包寄存就行了。那些年國與國、人與人之間互不提防,那樣的年代,不知是誰之錯,不留意之間就逝去了。
國會圖書館(網絡圖片)
國會草坪左麵斜對角,隔著惠靈頓大街,是無名戰士紀念碑,平時碑正麵有兩個加拿大預備役軍人,一左一右守衛著紀念碑。上周三上午十點過,右麵的年輕軍人遭槍擊殉職,後來,該槍手衝入國會大樓後在國會圖書館門前被警衛擊斃。槍手是北非移民下一代,成年後一直遊離在社會的邊緣,後來接觸了伊教,以為找到了解除困擾的鑰匙,就像百年前世界上許多的年輕人,以為從大胡子先生那裏找到了改變世界的真理,把半個世界掀翻了個底向天,到頭來才發現大胡子先生,他自己也隻把“真理”弄通了一半。其實,世上真正的真理,如果有的話,就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平等地過著自已的生活。
曾經在渥太華生活過兩年, 懷念氣勢恢宏的國會山, 美麗大氣的渥太華河, 小家碧玉般的瑞都運河, 和寒冷的季節裏,從卡爾頓沿瑞都運河一路滑冰到渥太華大學, 中途小亭子出售的熱氣騰騰的beaver tails.
學了很多曆史知識,謝謝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