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遭遇過的養老送終

近來朋友聚會談論最多的是養老送終，前者所言的是文革後早幾年上大學的一批人，開始漸漸退休步入了養老階段; 後者是指這批人的父母年事已高，無論現代醫學如何發達，自己如何養生也慢慢撒手人寰。兩者不期相遇，成為近些年老友們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退休養老是自己的事， 易於定奪， 而遠在國內的父母，到了這個歲數身體再好也難逃幾個基礎病，更甚的是臥床不起，如何照料？兄弟姐妹多或許挺好，可以互相搭把手也可能互相推諉，總之給老人送終的路程上各家有各家的故事…

我們這批五零六零後，現在時常聽到噩耗，不是父母親人就是同學朋友，沒想到這個年紀的人生就是不斷的告別。這幾年我個人在這方麵感受特別深，幾個至親一年走一個，有的猝不及防，有的是有心理準備，情感有時剛剛平複接下來又波瀾起伏，告別或訣別在我人生中從來沒有如此大的密度。現家裏還有老人，今後幾年也是在“劫”難逃。人生像一列不斷前行的火車，沿途的人不斷上下，有的短暫同行，有的並肩很遠，終究都要揮手告別。 

朋友們說起親人或朋友送終及與訣別一事， 各有各的感受。有人說很怕見這一幕， 有說出國多年葬禮沒參加幾個，能不參加就不參加， 甚至有人沒見過遺體…. 看來受馬克思主義教育出來的人們還是怕死。“人死如燈滅”，連如此的告別也“拒絕”。 我個人而言， 出國幾十年， 信仰發生了改變， 生生死死已經看到很淡。在教會每年婚禮葬禮沒少參加， 所有的場麵都見過，經曆過教友人生的最後一刻， 抬過棺木，也撒過骨灰…. 與他們的告別即痛苦又“快樂”， 因為知道他們先我們一步去彼岸， 彼此終會再聚。 

有了這些多年的心理建設，這幾年不斷的“告別”臨到我的頭上時， 較為坦然。 在疫情接近尾聲之時，我趕回國內陪老爸走過他人生的最後一刻。記得當時，我幾年未見他人已消瘦的弱不禁風，這個讓我情感上還是難以接受， 因過去回國見他都是風風火火， 沒曾想已落到這個地步。兩周在 ICU 搶救的場麵，看到不堪地躺在床的老父， 心情很複雜…. 即不希望其無尊地受苦又希望生命出現奇跡。 臨了臨了， 還是看著他身體監測儀器曲線走平， 我們就此靜靜地與老人家訣別。 

人終有一別，有些告別是有預兆的…有些告別是猝不及防，有些告別沒有言語，隻剩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