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後的青春錯過（6）

  學校裏傳的風言風語，周建峰也是知道的，他沒有林燕那樣的緊張，反倒是有的喜滋滋的。總之兩人從來沒有捅破那層朦朦朧朧的紙，在他看來，違反校規是談不上的。他很享受林燕每天給他把桌子清掃幹淨，也很喜歡聽老師在課堂上把林燕的作文當成範文來讀。當林燕學習有困難的時候，他會打這宣傳小組的名義找出時間去幫她，他願意花時間。他清楚地知道他是喜歡她的。這幾天因為母親生病住院，他要到醫院去幫忙，連缺了幾天的課。在這幾天之中，他覺得他是那麽地想回學校，想念和林燕同桌的感覺，想念發現大白兔時的欣喜和林燕假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可是等他回到學校，一切都變了，林燕就換座位坐到前麵去了。他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看著周圍同學異樣的目光，他又忽然象是明白了什麽。還沒等到他徹底搞清楚林燕為什麽坐到前麵，他就被劉老師請進的她的辦公室。

  還是那間辦公室，還是那隻滴答滴答的掛鍾，還是那個老師和她的學生。隻是這個老師眼裏的好學生從來沒有以這樣的方式被老師叫到辦公室，這讓周建峰心裏惴惴不安。

  “周建峰，你知道我為什麽把你叫來？”劉老師問他。

  “不知道。”周建峰假裝鎮靜地回答，盡管他心裏多多少少還是猜到應該是為什麽。

  “不知道？你和林燕倒底是怎麽回事？”

  “她曾經是我的同桌，現在不是了。”

  “林燕最近學習有所下降，我才知道同學中的傳聞，說你們倆是男女朋友。  ”

  “可是劉老師，我們…，我們…”

  “你知道，隻有那些學習不好的二流子才去談什麽男女朋友！你是學生幹部，要給班上的同學做個什麽榜樣，難道你不清楚嗎？違反校規的這種事也是可以做的？”劉老師當然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學生犯校規，以他現在的成績，考上大學應該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一旦犯了校規受了處分、記錄在案了，那可是要跟隨一生的。在講政治時代，前途必定受損。

  “但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也沒有談戀愛啊！”從來不和老師爭辯的周建峰鼓足了勇氣。

  “沒有談戀愛？林燕的學習怎麽會下降？我不希望你們的學習受到影響！所以我今天才找你來談話。你們馬上就要高考了，不能分心啊。林燕已經調到前麵的座位上去了。你應該知道。老師這麽做也都是為了你們好。” 周建峰初中時就是在本校讀的。因為學習好，深受老師的喜愛。進入高中有沿襲了初中的狀況，學習好的班幹部，想不受寵都難。這樣的好苗子，老師自然也不希望因為早戀而誤了學習。劉老師說的那麽語重心長，周建峰再想辯解也都放棄了。而且林燕的成績下降，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而且你的學習一直很好，不能在這節骨眼上栽跟頭。對於男生來說，那必定是要先立業再成家的，事業是第一位的。你一定要擺正這個關係。沒有立業，你拿什麽給女孩子幸福？”劉老師語重心長。如果周建峰對說老師的話有抵觸情緒的話，但是老師的最後一句話卻讓周建峰很是受用。

  周建峰家有兄弟姐妹三人，上有一個姐姐，下有一個妹妹。爸爸在一家國營企業當工人，母親因為身體不好，常年就在家裏照顧生活，日子過得還是緊巴巴的。作為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周建峰有一種天然地要承擔家庭的責任感。

  是啊，我長大後，能夠做什麽？如果考不上大學，我能夠做什麽？父母肯定是幫不了我的。如今他姐姐高中畢業後沒有考上大學，就在他父親單位為解決職工子女工作而辦的集體單位上班，做倉庫的保管員。難道我還是要去做個倉庫保管員？這麽一想，周建峰害怕了。就算是我喜歡林燕，我能帶給她什麽？什麽都沒有！就連一顆大白兔奶糖都給不了她一塊。喜歡她又有什麽用呢？

  老師說的沒錯，男孩兒誌在四方，必須先立業再說。他這麽想，自己剛剛萌發的青春情懷，還沒有等到發芽，就被掐掉了。有責任，有誌向，獨獨沒有放飛青春情懷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