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妮妮 （11） 妮妮的朋友

 

妮妮有很多朋友，真心朋友。

 

妮妮三歲的時候有了第一個至今的朋友，露露。露露大妮妮一歲，開朗活波，嘻嘻哈哈，兩人一拍即合，馬上玩到一起。一起唱，一起跳，一起夏令營，一起折騰。露露外婆喜歡妮妮，把妮妮當孫女一樣愛護，所以妮妮每次在露露家sleepover 的開心是加倍的。每次露露家來party，妮妮急著要和露露跑開去玩兒，可露露爹一定要求妮妮先叫叔叔再離開，所以妮妮隻好先硬著頭皮叫叔叔。久而久之，每次露露一家一進門，妮妮就急著先喊叔叔，好馬上和露露跑開。朋友啊，一刻都等不及。

 

漸漸我們發現露露和妮妮一起玩兒得少了，當時不知為什麽，隻覺得奇怪。問妮妮，妮妮也說不出什麽。家長們都是無話不說的知心朋友，也都感到莫名。現在回想起來，意識到那時正置露露開始上小學，朋友多了，世界大了，衝淡了和妮妮的交往。這時候妮妮開始更多地和同齡的三小個朋友在一起。四個小姑娘，像四隻小麻雀，嘰嘰喳喳，成群結夥，一會兒飛到這兒，一會兒落在那兒，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打，一會兒好。那是沒完沒了的兒童劇，劇情簡單，但絕不失跌宕起伏。與此同時，妮妮的一個安靜的小夥伴浮出水麵，露露的妹妹，莉莉。

 

莉莉比妮妮小四歲。當時我們那一帶沒有同齡的孩子，所以莉莉就跟在大孩子屁股後麵跑來跑去。小孩子都喜歡和大孩子一起玩兒，因為大孩子做什麽對小孩子都是新奇，都充滿刺激。因此沒人願意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兒：像看孩子，還傻乎乎的，一問三不知，怎麽可能有刺激呢？莉莉沒辦法，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大孩子後麵，盡管所有人都在往前看，沒人回頭理會身後的莉莉。可有一天，妮妮回過了頭，看見不到三歲的莉莉。妮妮拉起莉莉的手，直今沒再放下。

 

妮妮爹當年要是有妮妮的善良該多好。

 

妮妮爹的弟弟小妮妮爹兩歲。小時候妮妮爹隻顧自己和小朋友們玩兒，總嫌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後麵的弟弟累贅。當時妮妮爹的爹媽都被關壓起來，家中隻有小學一二年級的兄弟兩人。妮妮爹帶著弟弟吃喝拉撒睡，確很少帶著弟弟一起玩兒，還整天和弟弟打架。那時候妮妮爹隻知道自己的責任，確不懂愛，缺少一顆像妮妮那樣善良的心。這是伴隨妮妮爹一生的負疚。那年中秋，妮妮爹放假回家，在後院鬆樹林裏，正準備高考的弟弟給妮妮爹緩緩講述蘇軾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妮妮爹無論如何再也收不住淚水。妮妮爹和弟弟現在是最好的朋友。可妮妮爹多想當初像妮妮一樣，和弟弟從兒時就是好朋友。時時刻刻的朋友，無論刮風下雨。

 

搬家到芝加哥北郊後，妮妮的第一個朋友是鳳舞。妮妮在一個party上遇到大大咧咧的鳳舞，兩人相見恨晚，從此便能在一起就在一起；一起上中文學校，一起夏令營，一起旅行，暑假幹脆在鳳舞家度過。鳳舞的哥哥龍飛大妮妮一歲，憨厚善良，待妮妮像妹妹，妮妮從此也享受著哥哥的關愛。妮妮總講有關龍飛的笑話，言語間確透著為龍飛的驕傲，像個幸福的妹妹。妮妮的另一個好朋友辛迪則甜甜靜靜，總能讓妮妮安靜下來，輕聲細語地聊天。像兩個小淑女，

 

從小學二年級直到高中畢業，妮妮通過學校夏令營暑期班社團及旅行結識了一撥又一撥新朋友，五光十色，天南地北，應有盡有。最知心的，有摩根。摩根坦率大方，對世界不屑一顧，滿不在乎。妮妮和摩根從初中開始形影不離，共同經曆青春的躁動和彷徨，一起在擊劍隊拚殺，一起和男孩子打打鬧鬧，一起說不完爹媽永遠不知道的故事。妮妮和摩根早已行走在妮妮爹媽看不見的軌道上，讓妮妮爹媽不得不意識到，妮妮長大了。

 

妮妮的朋友們，多是女孩子，從小到大，漂漂亮亮，像鮮花，優雅地緩緩綻放。妮妮爹的娘曾經渴望一個女兒，因此肯定和妮妮爹的爹英勇地奮鬥過，結果是三個禿瓢兒。所以妮妮爹的娘很羨慕有女兒的人家，喜愛人家的女兒。走在大街上，看見小姑娘，妮妮爹的娘便會對妮妮爹的爹說，看人家的女孩子像花兒一樣。妮妮爹的爹安慰道，你有三個花盆兒。

 

妮妮在高中遇見了第一個也是至今唯一的男朋友。無論花盆兒與否，妮妮幸福地盛開著。

 

......

 

就這樣，妮妮的朋友在妮妮生命的長河裏裏一個個湧現，激起歡快絢爛的浪花，帶著妮妮的友愛，流向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妮妮的心也因此走遍世界。妮妮的心裏就自然有了整個世界。妮妮是妮妮爹媽的獨生女兒，掌上明珠。有時候妮妮爹媽覺得，要是當初再生一個孩子就好了，將來妮妮爹媽百年之後，妮妮有個伴兒，免得孤單。現在，看著妮妮幸福地在朋友中間，在朋友中間幸福著，妮妮爹媽心裏是踏實的。妮妮不會孤單。像我們每一個人，妮妮會一生心係朋友，一生胸懷天下，一生不孤單。

 

妮妮的朋友。我們每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