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路》第127章 街頭看戲

長篇小說：《路》第127章 街頭看戲

作者：葉蔓菁

他們買了肉，又買了一些蓮藕、慈菇、粉絲、芝麻。正在一個攤檔前挑選木耳，突然，阿伯說：“喂，你二叔呢？”

大家急忙左右觀看，哪裏有人？大概就在這裏附近吧，不買木耳了，先找人啊。在大市場來回走了兩圈，不見人，怎麽回事？市場外頭有個公共廁所，不會是去廁所了？阿伯到廁所裏轉了一圈，也不見人。

 

“沒事，他拄拐杖，走得慢，大概就在這附近。”大哥說。

“買慈菇的時候我還盯著他，這麽一轉身，就不見人了。他能去哪裏了？我都擔心著他會走丟，才和你們一起來的……” 阿伯說。

 

找了十幾分鍾，還是沒見人，商量了一下，隻能分頭行動，說好了一人走一條路，無論找到找不到，都回大市場賣肉的攤檔碰頭。

 

他們一人沿一條街道走去，人多，走得慢，還得一邊走一邊左右觀望，走著走著，走出很遠的地方，人少了，還是不見人，趕緊走回大市場。回到大市場，誰也沒有看見他。這可怎麽辦呢？

 

市場上有賣東西的人說，和市管的人講吧，也許他們有辦法。他們走到大市場的市管辦公室，跟市管人員講了，說有這麽一個拄著拐杖的人，五十多歲，頭發花白，神智不夠清晰的，走丟了。市管的人說，那就跟派出所講吧，他們可以讓到各處巡邏的人留意留意，還安慰他們不要焦急。“我們這裏地方不大，走不到哪裏去的。” 市管人員把派出所的位置告訴他們。

 

他們急忙去到派出所，跟接待的民警講了，民警做了一下記錄，就叫他們在一個休息室那裏休息休息，休息室有開水機，可以喝水。民警說，他們直接和巡邏的那些民警聯係，有消息就馬上告訴他們。

 

大哥和石蘭在開水機那裏拿到紙杯，倒來開水，捧給阿伯和阿娘喝，他們也各自倒一杯水喝。

“公安幫找，應該很快能找到的。” 大哥說。
“是的。”石蘭也說。
“我都是擔心著他會走丟，但是想到他十來年沒來過縣城，不讓他來，又怕他哪天偷偷一個人來……” 阿伯說。
“不會哇，一個人。”阿娘說。
“難說的，我都聽過他說胡話，說要來縣城。”

 

不到半個小時，民警來到了休息室，跟他們說：“找到人了，放心吧。”

“在哪裏？”

“在大廣場的舞台前看戲呢，去到就能見到人。”

 

他們對民警千恩萬謝，民警說：“我們有人盯著他的，你們過去吧。可以放心了。不用謝。”

 

大哥挑著簍子，石蘭跟著阿伯阿娘，一路小跑似的趕到大廣場。

 

大廣場的舞台已經開始表演節目，正在表演舞蹈，舞台前人山人海的，圍得個水泄不通，他們好不容易擠了進去。

 

“幹什麽的？擠什麽擠？” 有人抱怨著。
一擠進人群，就看到石蘭的爸爸站在舞台的正前方，觀眾席的前麵，他正在那裏鼓掌，巴掌拍得山響，一副拐杖丟在地上。

“哎，蒜佬，還沒演完，你就鼓掌，幹什麽！”

“傻人，坐下來看，給你個位置，我站著看看就走。”

旁邊有人想製止他鼓掌，還有人給他讓一個椅子來坐。

 

石蘭一個人彎著腰走到爸爸身邊，跟他說：“阿爸，你怎麽來這裏了？也不告訴我們一聲，讓我們找得好辛苦。”
“來看戲，等下你媽媽就上場啦。” 聽著爸爸的胡話，她的眼淚馬上就要奪眶而出。

 

“這孩子，你媽媽也表演節目，就讓他看唄。讓他來這個椅子上坐著吧。” 旁邊一個帶著小孫兒一起看戲的老婆婆說。

 

石蘭把爸爸扶到椅子上坐著，他開始專心看戲。石蘭拿起拐杖，走到旁邊，跟阿娘阿伯他們說：“他不願意走，他要看戲。”
“那就讓他看吧。我和你阿伯去繼續買東西，你和大哥在這裏盯著他，別讓他走丟了。”

“你們娘倆去買東西吧，我和大哥在這裏盯著他。” 阿伯說。

於是阿伯和大哥就留在那裏，石蘭和阿娘去繼續采購。

 

她們急忙把該買的都買了，線香蠟燭、鞭炮、黃糖、年糕…… 都買了，又一一地想想還需要什麽，都齊全了，就挑著簍子回到大廣場的舞台邊。

 

演出還沒有散場，石蘭鑽進人群，看到爸爸還在專心看戲。

“你們都餓了吧？我去買米粉，拿過來？”大哥說。
“我們輪流去吃米粉吧，要派人盯著他。”

於是他們輪流到大廣場旁邊的米粉鋪去吃米粉，都吃飽了，演出也結束了，觀眾一一散去，爸爸還坐在椅子上不走。

 

石蘭站在爸爸身邊，說：“爸，我們走吧。”
“走什麽走？你媽還沒表演。” 石蘭看到爸爸眼角的淚水，他說得很大聲很生氣，周圍的人都聽到了，石蘭忍不住流淚了。

 

阿娘在旁邊，一邊哄他一邊拉他起來。“她演過了，你沒看見呀？我們回家吧。”

“傻人，都演過了。我們走吧。”

他根本不聽，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動，圍上許多人來，有治安民警過來，問了問情況。
“明年還有表演，到時候再來看。”民警說。

“哦，明年還有，哦，那我先回家。” 他說，終於站了起來。

他們帶他去吃米粉，吃完米粉，就走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