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路》第146章 感恩的心

長篇小說：《路》第146章 感恩的心

作者：葉蔓菁

劉老師在竹椅上坐定了，看著石蘭，半天才認出來，滿臉皺紋的臉上露出微笑，顫巍巍地說：“哦……你是石蘭吧？”

石蘭露出滿臉笑容，說道：“是的，劉老師，你還記得我。”

劉老師看看坐在石蘭旁邊的弟弟，又問：“這位哥哥呢？”

“他是我弟弟，現在才讀初中一年級，” 石蘭說。

“哦……，你弟弟，這麽大了。”

劉老師沉思了一會兒，又說道：“我那幾批學生當中，你的學習成績最好。不過，我記得，你沒有去讀高中，家裏經濟困難……，可惜得很啊……。”

“是的。”石蘭說著，看到老師突然沉思，好像在思考一個問題，她覺得她能猜得到老師在想什麽。

 

“初中畢業後我一直在家裏務農，今年年初的時候，我去廣東打工了。本來是在流水線上當工人的，真是多得老師您當年的教育，初中時跟您學的英語還基本上記得住，沒有忘掉，所以後來得到提拔，工廠的老板讓我到辦公室做工，做收貨員。那份工是需要得懂英語的，真真是憑借著劉老師的福氣，才能有這麽好的工作機會……”石蘭一個字一個字地講，擔心劉老師聽力不好，聽不清楚。

 

然而，看到老師專心地聽，他聽著聽著，臉上露出非常開心的表情，石蘭才相信老師真的聽明白她講的話。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的學生的成績，也是我的成績，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我覺得很安慰，很開心！” 劉老師說著，激動得淚花都掛在眼角，他伸出幹瘦的手掌擦掉。

 

“讀書還是有用的，有文化、有知識就是好，” 劉老師的兒媳在一旁說：“所以我們一直催我家這幾個孩子好好讀書，家裏無論多麽困難，都要供他們讀書。”

 

劉老師的兒子給石蘭介紹他們家的孩子：“這個在南京讀重點大學。” 他指著一個帶眼鏡的年輕人，大學生聽到介紹他，隻是嗬嗬地笑。

“這個在縣高中讀重點班，今年考大學。” 讀高中的是一個少年，也帶著眼鏡。

“就是這個女兒讀書不行，高中畢業，什麽學校都沒有考上。”

石蘭看到他們，覺得都是很斯文很懂事的年輕人，非常羨慕。

 

劉老師看到有學生來看他，心情非常爽快，於是滔滔不絕地講了很多話。

 

“以前你爺爺和我父親是好朋友。” 劉老師說，石蘭吃了一驚，看到石蘭吃驚，劉老師說：“你家裏有一棵檸檬，是吧？”
“是啊，你怎麽知道？” 石蘭問。

“那不是本地檸檬，本地的檸檬形狀是圓的，顏色是深綠色，表皮光滑，你家的那種檸檬是金山檸檬，金山檸檬中間大，兩頭尖，表皮有點黃色，表皮還比較粗糙。金山檸檬是我和我父親從金山帶回來的，帶回了一小捆，一棵種在我家房子後麵，一棵給了你爺爺，就種在你家的廚房旁邊的桃樹下，是不是？餘下的就給了其他人。”

“原來這棵檸檬還有這麽不同尋常的來曆，我隻是知道它叫金山檸檬，還以為是一種檸檬的品種。”

“金山，就是舊金山的意思。我是在那裏出生的。” 老師說著，又陷入沉思，一會兒抬起頭來，說：“你聽說過賣豬仔的故事吧？”

 

“聽過一些，就是賣到外國去當苦力，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講過，不過那時候我太小，不太記得了，隻記得他說過我們這裏有幾個人被賣到南洋去，大多數都是一去沒有音信，就是……”，正說到這裏，突然想起，小時候聽爺爺講過“金山仔”的故事，難道劉老師就是爺爺說的“金山仔”？

 

劉老師接上話說：“我年輕的時候，人人都叫我‘金山仔’，就是從‘金山’返來的年輕人。”

 

“劉老師原來就是傳說中的金山仔！” 石蘭心裏想著，很吃驚，其實，“金山仔”的故事隻有老一輩的人知道，年輕人多數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