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小說：《路》第142章 夜走山路

長篇小說：《路》第142章 夜走山路

作者：葉蔓菁

石蘭和大哥、二哥往家走的時候都已經快晚上七點鍾了，山路上黑咕隆冬的，到處靜悄悄。

 

“沒想到吧，出來打小工就常常要在夜晚走山路，不過等將來我們賺了錢，第一個要買的家當就是摩托車。等我們有了摩托車，翻這兩座山，小意思啦，” 二哥說。

大哥也說：“先買輛二手的摩托車也行，隻要能開就可以了。”

二哥說：“二手的？不，不，才不要二手的”大哥和他辯論起來：“二手的便宜很多。”

“二手的都是爛老鼠，才不要呢，” 二哥振振有詞。

石蘭看著兩個哥哥在爭論買摩托車的事情，她也參與意見：“買新的吧，質量可靠些，都是山路，又常常在夜晚走山路，安全第一。”

“就是，老妹都說新的好。” 二哥有人幫腔，得意起來。

“好吧。那就慢慢攢錢了。”

 

他們爬到第一座山嶺的嶺頂，那裏的路邊有三、四塊大石頭，半埋在泥裏，露出圓圓的表麵，像幾個凳子，無論是誰經過那裏都喜歡坐到石頭上歇歇腳。

 

“我以前挑竹筍去縣城賣，常常在那裏坐坐歇歇，” 石蘭說。

“辛苦哦，那時候你一個人走山路，怕不怕？” 大哥問。

“不怕，有什麽好怕的。”

看著那幾塊大石頭，石蘭覺得挑竹筍去縣城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囉，都好像是幾年前的樣子，其實算一算，最近一次也才一年前，怎麽會覺得是很久以前呢？真是奇怪。

 

“你們記得嗎？以前阿公說過，1957年的時候在烏峽的山嶺上有人見到一隻老虎，後來民兵去伏擊，最後把老虎打死。那裏離這裏不遠的，” 大哥一邊走一邊說：“你們怕嗎？離這裏不遠的。”

“老虎？早就沒有老虎了，那應該是最後一隻老虎了。” 二哥說。

“以前他們總是提起豹兒，豹兒就是老虎嗎？” 石蘭問他們。

“豹兒是豹兒，老虎是老虎，不同的，” 大哥說。

“豹兒可能比較小，像狗一樣的吧，” 二哥說。
“不是，豹兒也很大的，你沒聽說過一隻豹兒能把一頭豬拖走？” 大哥說。
“真的？！那麽豹兒也很大的了。” 石蘭說。

二哥說：“我想起來，以前爺爺說，他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走山路，帶著一頂大眼雞，拿著火籬。” 石蘭最愛聽以前的事情，問什麽是大眼雞。
“大眼雞就是大鬥笠啊，這都不知道。” 大哥說。

“真是不懂。”

“知道什麽是火籬吧？” 大哥又問。

“火籬當然知道，小時候經常用的。”

火籬，本來是一種大芒，把芒割來，去掉葉子，單留芒杆，把它曬幹後，用錘子錘鬆軟後，就是火籬了，在夜晚拿幾根火籬紮成一捆帶在身上，抽出一根點著後，它慢慢地燒，燒完一根再燒另一根，就像手電筒一樣，可以照夜路。

“後來呢？”

“突然，路邊的樹下，站著一隻豹兒，那隻豹兒的眼睛火亮火亮的。豹兒是會吃人的，它跟著爺爺走了一段路，隻是跟著走，最終沒有襲擊爺爺。爺爺說，估計是他戴的大眼雞幫了他的忙，可能那隻豹兒以為這個大眼雞是一個比它更厲害的動物吧，難說大眼雞一張大嘴，比豹兒的嘴還大。”

大哥說：“對，我也記得這個，他說就是在二級嶺上碰到豹兒的。”
“二級嶺？就是……這裏啊！” 石蘭說著，聲音都有點發抖，說不怕那是假的，向四周看看，沒有看到什麽可疑的東西，還好。
“怕不怕？” 二哥問石蘭。

“不怕。和你們一起走夜路，怕什麽！” 石蘭說。

“要是你一個人呢？你一個人走夜路？” 二哥問。

“一個人也不怕，我不怕動物，也不怕人，但是我怕……”
“怕什麽？” 大哥、二哥都好奇起來。
“怕鬼。” 石蘭一說，大哥和二哥都笑了起來。
“根本就沒有鬼，怕它幹什麽，” 大哥說。

“可是，小時候，大人總是說，小孩子膽子小，怕鬼，長大後就不怕了。其實不是這樣的，我小時候膽子才大，現在越大，越怕鬼。我隻是說怕鬼，我才不怕老虎豹兒，也不怕壞人。”

“呼呼……” 二哥學著恐怖電影的聲音，叫了起來，嚇得石蘭直說：“別搗亂，好不好！”

 

他們一路上一邊走一邊聊天，走得很快，九點鍾不到就到家了。

阿娘一直在門前張望，終於看到他們回來，終於放心，趕緊去給他們熱飯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