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中行話“臥器不如坐器,坐器不如立器”,而立器中又以梅瓶為至尊,原因何在?是製作難度大的緣故?不是,是它的作用引起的。
唐僧的經瓶被用於盛酒插梅
梅瓶最早出現在隋唐時代,大量廣泛使用在遼、宋、金、元時期,尤以遼宋為盛。此間,不但南北窯競相生產,且金銀器皿和漆器等材質也多有製作,都是作為儲酒用的容器,名曰“經瓶”。文人好酒,自然對其格外傾心,訴以諸多褒詞,將它列為諸瓶之尊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據野史傳說,唐玄奘從西域取經回來,到了陝西銅川的黃堡鎮,離長安還有數日路程,正逢初夏時節,天氣說變就變,剛才還麗日當空,突然雷雨交加,他倉促間避入一處窯場。此窯場正是著名耀州窯的中心,更巧的是窯主也是一位佛教信徒。可以想像,一定熱情地接待了他。那天,通宵聽其講經說法,毫無倦意。如此連續三天,窯主仍舍不得讓他離去,為多留玄奘幾日,得想個辦法。因見玄奘近幾日除了講經外,就是將受潮淋濕的經文在日頭下曝曬,邊曬還邊發出嘖嘖的歎惜之聲。心裏主意已定:“師傅,您到長安最少還需月餘,現在又是多雨季節,總得找個避雨防水的容器來保護這些經文啊?”“施主所言極是!但一時到何處去找呢?”“這樣吧,我幫師傅燒製一些瓷瓶,將經卷放入瓶中,隻要把瓶口封住,就不怕刮風下雨過江過河了!”
窯主就設計了一種肚大、口小、身長的瓶,甚合玄奘心意。因此,也多留了三奘諸多時日。而這些瓶的確十分管用,平安無損地將600多份經卷帶到了長安。當唐太宗接見玄奘時,也對那些瓶產生好奇,當聽玄奘說明這些瓶子的來曆後,才恍然大悟,並將這些裝過經卷的瓶子分賜大臣們,以作紀念並賜名“經瓶”。幾天後早朝,有一位好事的大臣悄悄對同僚說,他回家後將酒裝入經瓶中,沒想到酒味格外甘醇,此法一經流傳,大臣紛紛效法,於是,此風很快刮遍長安城。過了一段時日,又有一位大臣別出心裁地將含苞的蠟梅插入瓶中,說不但形雅而優美,而且花香分外誘人,於是,眾人又紛紛效仿,私下裏開始呼它為“梅瓶”。
愛酒的文人雅士讓梅瓶成諸瓶至尊
以上均是傳說,隻因傳得優美動人,不妨信其為真!南宋趙德麟在《侯鯖錄》一書中,提到梅瓶即經瓶,是一種儲酒的容器,但缺乏實例引證,後來在大量出土的遼、宋、金、元等墓室壁畫中得到了證實。如北宋元符二年(1099年)趙大翁墓室壁畫;遼天慶元年(1111年)韓師訓墓室壁畫;山西洪洞縣元泰定元年(1324年)廣勝寺水神廟明應王殿壁畫等等都有梅瓶裝酒的描繪。畫中還有一種陳設,名酒置,類似狹長的案幾,麵上鏤出空洞,將梅瓶插入其中,有插三件的也有插五件的,這在趙大翁壁畫中的過道西壁下部可清晰看到。古代,官宦和文人雅士大多嗜酒如命,愛屋及烏,對酒的癡迷自然波及裝酒的瓶,梅瓶成諸瓶至尊也順理成章了。
到了元代,梅瓶作為盛水插花和裝酒的功能尤為明顯,為擺放沉穩起見,逐漸加大了足部的寬度。到了明宣德,梅瓶的底部更顯得寬大壯實,大大加強了擱置的平穩性,故酒置之類的插入架也隨之不再施用。到了清朝,梅瓶幾乎隻作為陳設器了,瓶形也趨於多樣化,還別心裁地在其肩上加環、加輔首等等,口也出現五花八門的型製,有蒜頭的,撇口的,敞口的等等,尤其亁隆時花樣更多,少了唐宋時崇尚的簡樸美。
到了遊牧民族統治中國的元朝,其民族剽悍粗獷的個性對酒精的刺激甚為依賴,自然對盛酒的梅瓶在裝飾和觀賞上有更高的要求。因此,到了元朝,梅瓶在觀賞功能上有了一次更高的飛躍,特別是瓶身的繪畫,頗為精致,除了龍鳳花卉還繪上戲曲故事,瀟灑流暢的筆觸和傳神的造型栩栩如生地展現在瓶體上,讓豪飲者在醉眼蒙矓中欣賞酒具的美,這是最高的精神享受!
明中期後,梅瓶作為花器漸成時尚
明代梅瓶雖仍被用作儲酒的容器,如明早期山東魯王朱檀墓出土的梅瓶,瓶內仍有儲酒遺痕,但多為陳設觀賞用器。到了明中期,基本作為插花器皿了。我們從唐寅的《采菊圖》和陳老蓮的《歲朝圖》中均可清晰看到,前者,陶淵明身後的仆童雙手捧著插著菊花的梅瓶;後者,為瓶花清供,瓶內插著水仙、山茶、玉蘭、梅花等時令花卉。梅瓶插花格外典雅,極符合文人雅士的審美情趣。由此可見自明代中期以後,梅瓶作為花器已漸成時尚,也是畫家筆下的常見題材。
清代梅瓶基本上不再作儲酒和插花的器皿了,隻作陳設之用,因而康雍乾三朝都試圖在梅瓶的器型和瓶身的畫工上下功夫,但往往弄巧成拙,失去了昔日質樸素雅的風采。雖如此,梅瓶在瓶中的至尊地位始終屹立不倒!
梅瓶自誕生以來就和達官貴人,文人雅士的生活緊密結合在一起,並深受他們的喜愛,在瓶類中有著其他瓶器所無法替代的地位。我們知道,古陶瓷界受人追捧的國寶級文物元代藍釉白龍紋梅瓶,現分別藏於揚州市博物館、法國吉美博物館和北京頤和園,十幾年前,早在元青花鬼穀下山圖罐尚未創天價前,此梅瓶已被業內人士估價八億元,這隻是估價,真正的國寶是無價的!從梅瓶的誕生、發展到演變的曆史蘊含著豐富的人文內涵,細數所有的瓶罐演變史,沒有一件可以和梅瓶相匹敵的,也從另一側麵證實,梅瓶的至尊地位無可替代!轉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