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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宮帝後的生活,永遠充滿神秘。後人隻好通過附會,遙想紫禁城裏的日常。魯迅先生的笑話最有代表性:
大熱天的正午,一個農婦做事做得正苦,忽而歎道:“皇後娘娘真不知道多麽快活。這時還不是在床上睡午覺,醒過來的時候,就叫道:‘太監,拿個柿餅來!’”
皇後娘娘當然不吃柿餅,不過,後宮的日子,其實遠比我們想象的無聊。
一日兩餐,吃來吃去都是分例裏的那些東西;皇上要到下午才有空找娘娘們玩耍,玩的也不過是紙牌投壺看戲;五點吃晚點心,之後要禮佛,沒電視看沒電腦玩,八點就要上床睡覺——並沒有傳說中脫光了被太監扛進寢宮這樣的香豔情節,事實上,侍寢的人選在中午正餐時,就被翻牌決定了。嬪妃們會在寢宮旁邊的圍房暫住,並不能像電視劇裏一樣整晚都陪伴著皇帝——皇帝真正入睡時,隻有隨侍太監能留在身邊。
日子那麽無聊,娘娘們隻好自己發明遊戲,打發時間——
所以,清宮無聊小分隊就出品了許多“手造化妝品”,比如玫瑰花露水。
花露水是舶來品,最初流行於歐洲宮廷。那時候,歐洲市場上各種化妝品的含鉛量很高,用久了,皮膚倒是白細光滑,但容易鉛中毒,甚至危及生命。歐洲人便利用自然植物,來提煉花露水及植物油,到十七世紀,這種護膚品隨著通商貿易船隻,來到了紫禁城。
根據苑洪琪老師的著作《清代後妃的美容與養顏》,乾隆四年(1739),廣東粵海關曾經進貢“西洋各色油一箱,內有丁香油二匣,冰片油一匣,吧喇薩麻油二匣,石花油一匣,花露水一匣”。乾隆三十四年(1769)廣東粵海關在進貢翠花、洋翠花、珠石翠花、梳蓖的同時,又貢進薄荷油、鬆柏油、丁香油、花露水、花露油、玫瑰油、石花油等。
這樣貴重的進口花露水玫瑰精油,當然不是所有的妃嬪都能分到。於是,乾隆的後宮們,便開始流行采摘玫瑰花、茉莉花等各色名花,熏蒸成露,調上一點進口香精,就成了“紫禁城花露水”,專在夏天洗浴時使用。
不是所有的花都能入選“紫禁城花露水”,以玫瑰花為例,清宮有專用玫瑰花,來自北京妙峰山。妙峰山的玫瑰每年六月開花,據《北京風物散記》載:妙峰山的玫瑰,枝粗葉茂,花多朵大,一叢就是一座大花塔。千畝園匯成了玫瑰海。每年六月花期,香彌滿穀,經月不散……去年,我曾經去過一次妙峰山,人山人海,花並不如我想象的多,卻真的是“香彌滿穀”。妙峰山的玫瑰,與一般的玫瑰相比,呈現紫紅色,沿途有小販販售玫瑰餅,買了一個,味道卻平常。倒是一罐玫瑰醬,回家吃了一個月,抹饅頭麵包泡茶時調味,簡直吃上了癮。
提煉一斤玫瑰油,需用三千斤鮮玫瑰花,玫瑰油的價值可想而知。如果開展紫禁城玫瑰精油提煉比賽,慈禧太後肯定能夠入圍三甲,在她的監督下,妙峰山的玫瑰不僅被用來調製香精,更成為胭脂的主料之一。
《宮女談往錄》記載了慈禧太後製作玫瑰胭脂的全過程:
老太後的精力非常旺盛,對這些事也要親自過目,所以我們也隨著參與了這些事。首先,要選花。標準是要一色朱砂紅的。將花一瓣瓣地挑選洗淨,然後放在石臼裏用漢白玉杵搗成泥,再用紗布過濾。濾出的玫瑰汁純潔、清淨,把花汁注入胭脂缸裏浸泡。十多天後,取出隔著玻璃窗曬(免得沾上土)。曬幹後,裝入小巧的胭脂盒裏,使用方便。用的時候,用小手指把溫水蘸一滴灑在胭脂上,使胭脂化開就可以塗在臉頰或唇了。
慈禧太後所調製的胭脂,可以用來做腮紅,也可以用來做口紅。做腮紅時,用小手指把溫水蘸一蘸灑在胭脂上,使胭脂化開。做口紅時,把絲綿胭脂卷成細卷,用細卷向嘴唇上一轉,或者用玉搔頭在絲綿胭脂上一轉,再點唇——那時,清宮的流行唇形還是櫻桃口,“嘴唇要以人中作中線,上唇塗得少些,下唇塗得多些,要地蓋天,但都是猩紅一點,比黃豆粒稍大一些”。
想象了一下這種妝容,算了,還是不要穿越了。李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