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的海外之旅

在顏色光譜內，藍色可說是十分受人喜愛的種類之一。古往今來，無論是東亞傳統、中東社會抑或西方環境，藍色一直出現於各地的視覺藝術裏，成為創作者主要的設計元素。在東、西方藝術史裏，藍色總帶著一股令人著迷的神奇魔力。

藍釉陶盤，伊朗12世紀，7.6×41.1×40厘米

大抵說來，傳統藍料的成分可分成兩類：一是金屬類的鈷藍（Cobalt blue），另一種則為植物性的靛藍（Indigo blue）。兩種原料都必須經過化學處理，才能顯現不同層次的彩度。其他諸如近代出現的普魯士藍（Prussian blue）或是群青藍（Ultramarine blue），也經常被藝匠們使用。由於藍色出現頻繁、受人青睞，遂在達官貴族與平民百姓的生活之中成為不可或缺的顏料款式。從日常用品、宗教儀式到文化表征，無不具有關鍵地位。尤其在中國文化裏，經常以“青”字描述科學光譜上從藍色到綠色之間的各類彩度，因此增添不少複雜意涵。16 世紀後，亞歐兩地之間藝文交流盛行，藍色更以文化中介者之姿出現於不同設計、材料之中。

藍釉陶罐，約1430年，意大利佛羅倫薩，30.9×30.8×26厘米

鈷藍陶瓷：發展與貿易

從公元前六世紀開始，地中海地區便出現以鈷藍為原料製作的彩色玻璃器和施釉陶器。在中國方麵，唐代（618-907）已采用鈷藍繪製陶器。到了13 世紀早期，為了迎合波斯市場的顧客需求，中國瓷業便進口波斯鈷藍色料製作器物。此種情況至元代（1278-1368）時蔚為風潮，其外銷產品遍及東亞和中東國度。16 世紀葡萄牙人建立起亞洲貿易海路，之後中國的青花瓷便大量傾銷歐洲，影響當地的社會生活甚巨，甚至還出現不少仿製品。即使到了18 世紀歐洲製瓷工業興起後，仍舊對來自東方的青花瓷念念不忘。

青花瓷盤，越南15-16世紀，7.2×35.8厘米

說到中國青花瓷的發展，必須提及現藏於大英博物館、曾為大維德爵士（Sir Percival David,1892-1964）舊藏的一對元代“青花雲龍紋象耳廟供大瓶”，其上銘文提到“至正十一年（1351）四月良辰謹記”，不僅是迄今所知最早帶有紀年款的元青花作品，其所采用的來自伊朗、俗稱“回回青”的鈷藍顏料，也代表著當時製瓷業的高度發展。

青花匜器，中國14世紀，4.3×17.3×13.8厘米

這件14 世紀的中國“青花匜器”，外壁有八片開光，內壁周圍為纏枝花紋。底部描繪著一對鴛鴦優遊於荷塘間，傳遞著吉祥喜慶的寓意。其鈷藍發色濃鬱，可與青白底色相互對映。約在14世紀後半葉，中國青花逐漸揚名國際，東亞國家的陶瓷製作無不受其影響。

青花龍紋瓷罐，韓國18世紀，42.7×33厘米

以18世紀朝鮮“青花龍紋瓷罐”為例，此種在瓷器上用鈷藍繪製龍紋圖案的手法在當時頗為流行；尤其是宮廷舉行的各類祭祀和典禮場合，經常可見到將這種瓶器用來插花。但由於當地的鈷藍色料進口不易、且所費不貲，因此燒製後的色澤在水平上總有參差不齊的狀況發生。

青花瓷壺，18世紀，日本伊萬裏，49.5×36.2厘米

這件同屬18 世紀的日本伊萬裏“青花瓷壺”，外觀繪製著通俗的鳳凰呈祥圖案，明顯可見中國元素；但隨後日本製陶業便很快地發展出獨自的風格特征，並在明朝（1368-1644）衰敗後取代中國的貿易地位，開始大量銷售製品至歐洲地區。

藍釉龍紋瓷盤，約1770 年，英國沃徹斯特，4×16.3 厘米

在東方陶瓷流行於西方市場時，歐洲各國的製瓷工坊也看準商機，希望能從這股潮流中抓住豐富客源，準備一展身手，例如出產於18 世紀英國沃徹斯特（Worcester）的“藍釉龍紋瓷盤”便是一例。該盤中心繪製一條青龍，但不同於中國出品的細致，其模樣簡約、造型粗糙，尤其龍頭更是難以辨認，證明製作者應是本地工匠。此現象源於進口陶瓷貿易盛行，讓青龍圖騰迅速成為西方顧客眼中的東方皇權象征，並受到廣泛喜愛，因而出現大批質次的模仿品。此外，當時英國的鈷藍原料是從德國薩克森（Saxony）一地進口，也可說明近代鈷藍瓷的全球發展景況。

塔形花器，約1690年，荷蘭代爾夫特，97.8×29.8×26.5厘米

一批18 世紀中晚期的荷蘭代爾夫特壁磚，種類繁多，皆屬館方收藏。這類壁磚胎體厚實，鈷藍釉色淺薄，是當地最富盛名的產品。17-18 世紀，該類壁磚在社會民間隨處可見。它們經常被用來裝飾家居壁爐和四周牆麵，尤其是安置在廚房一處，又因為壁磚容易清除油汙、便於整理而大受歡迎。不久後，該類壁磚即隨著荷蘭帝國海權的擴大，成為全球各地貿易的主流商品。另外，其表麵的圖繪多是以人物風景為主，無論是手持號角的牧童、或是炊煙嫋嫋的屋舍，都透露著一股濃鬱的荷蘭風味。四個角邊加以似蝶、似花的紋飾，更增添些許典雅的裝飾性。

【作者】林逸欣

【圖片】澳洲墨爾本維多利亞國家美術館（National Gallery of Victoria）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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