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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襄: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收藏家

(2017-03-05 04:43:10) 下一個

王世襄: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收藏家

王世襄《明式家具珍賞》

王世襄(著名文物專家、學者、文物鑒賞家、收藏家)

有人問我的收藏之道,我沒有收藏書畫,沒有收藏瓷器,沒有收藏玉器,更沒有收藏青銅器,因經濟所限,對這些都不敢問津。隻是用幾元或一二十元的價格掇拾於攤肆,訪尋於舊家,人舍我取,微不足道。我過去隻買些人舍我取的長物,通過它們來了解傳統製作工藝,辨正文物之名稱,或是坐對琴案,隨手撫弄以賞其妙音,偶出把玩藉得片刻清娛。

王世襄: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收藏家

我收藏的家具如今都在上海博物館,卻從沒有舍不得的心情,因為隻要我對它進行過研究,獲得知識,歸宿得當,能起作用,我就舍得而且會很高興,當時香港朋友莊先生和我商量,想買我的家具捐贈給上博。我提出的條件是:你買我的家具必須全部給上博,自己一件也不能留。如同意,連收入《珍賞》的家具我也一件不留,全部出讓。而且我不講價錢,你給多少是多少,隻要夠我買房遷出舊居。其實當時所得隻有國際行情的1/10,但我心安理得,認為給家具找到了一個安心的好去處。就這樣,搜集了40年的79件家具全部進了上博。還有,79件中有明代的牡丹紋紫檀大椅,是舉世知名的最精品,在《珍賞》中隻用了一件,出現過兩次。按照我和莊先生的協議,我隻需交出一把,可以自留三把,但我四把交了,原因是四把明代精品在一起太難得了,我不願拆散它們。四把椅子在我家中多年從未按應用的格式擺出來過,到上博可以舒舒服服地同時擺出來,家具終於得到自在的安身之所,那多好啊。

《珍賞》中還有一件黃花梨小交杌,出書前我已經送給了楊乃濟先生,故書中寫明藏者姓名是他不是我,過了幾年,楊先生把交杌還給了我,我後來又無償捐給了上博,這樣就湊了一個整數,共計80件了。我對任何身外之物都抱“由我得之,由我遣之”的態度,隻要從它獲得過知識和欣賞的樂趣,就很滿足了。物歸其所,問心無愧便是圓滿的結局。想永久保存連皇帝都辦不到,妄想者豈非是大傻瓜。

《明式家具珍賞》成為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在海內外具影響力的文物圖集,先後有中、英,法、德等九個版本問世,被海內外學者推崇這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20世紀40年代初,在四川宜賓李莊,也就是在中國營造學社工作的時候,我經常閱讀有關建築的古籍,對營造法式和清代則例的裝修及家具產生了興趣。後來又讀到德國人艾克著的《中國花梨家具圖考》。我認為中國家具中國人自己不能不研究,並暗暗立下了趕超的誌願。之後40餘年搜集與研究同步並進,除“文革”期間外,即使在極端困難的情況下也沒有終止過,直到1985年出版第一部著作——《明式家具珍賞》。不過我現在已經很少寫家具的文章了,承認自己落後了,不懂了,如想寫必須重新調查、學習。一是近年來有很多從東南亞進口的木材,有的品種根本沒有見過,既不了解木材的形態色澤等,做成家具就更說不清了。二是由於古舊家具的升值,仿製修配,不惜工本發明了不少新方法,甚至連新科技都用上了。製作者們諱莫如深,嚴格保密,不下功夫搞好關係無從得知。三是當年編寫家具書除自有者外他人所藏的也都經過仔細過目,近年中外各地,藏者大增,自然有不少品種、造型為我過去所未見。如想增補,首先須審查實物看有無修配改造。家具散在各地很難如願。如想使用照片又涉及版權問題,困難更多。如何才能使自己跟上時代的發展,我知道當怎樣去做,隻是90衰翁,心有餘而力不足了。

我覺得收藏家具是很有意思的事,而收藏的過程更讓我回味無窮。……說到底,自己不是收藏家,因為收藏不單靠眼力,靠自己愛好,錢財對收藏也十分重要,我的家庭背景和個人經曆,說明我根本不具備收藏家的條件。長物可能很珍貴,也可能隻是一把破答帚,我的長物多接近後者。這些長物有的或許有研究價值,有的或許有欣賞價值,但未必有經濟價值,所以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收藏家。

我琢磨一件東西往往要花很長的時間,一般有四個步驟:一、憑直覺;二、見實物,把真實的東西拿在手裏麵把玩、體會,來獲得感性體驗;三、搞清楚實物是怎麽製造出來的,看清楚其肌理和內部構造;四、研讀相關文獻。

我一直想恢複傳統漆器工藝,但與古代家具相比,古代漆工藝品種的恢複比較難。第一,漆器不像家具那樣具有實用價值;第二,漆器的製作工藝複雜,製作時間長(正規漆器製作很需要時間,它的胎子一天上一道漆,要一兩天才幹。製作一個漆器需要上一百多道漆,這道工序本身就要用一年的時間,成本太高,做好了很有價值,做不好一文不值),這導致漆器製作成本太高,所以漆器在唐宋時期已經被瓷器代替。日本的古漆器工藝恢複也存在同樣的問題。如提高社會的藝術欣賞水平,漆器有希望被人重視一些。轉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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