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坯23

23.

滴滴拿出手機，輕輕一劃，手機顯示又有短租訂單來了，這次有點不同，短信是中文的，一連發了幾個，催滴滴快點接收。滴滴很久沒看到中文短信，看到中文莫名的有種親切感。想都沒想就接收了。

租客說自己是留學生，和幾個同學出來散散心，疫情把大家憋壞了，趁著冬天來臨之前出來玩玩。滴滴問你們有幾輛車。對方回複三輛。滴滴說我車庫前隻能停兩部車。對方馬上說，沒事，我們自己找地方停。

下午四點多兩輛跑車停在了滴滴車庫前，然後是第三輛，第四輛，第五輛，第六輛。滴滴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出現在監控畫麵上的車子。他們的車全是豪華跑車，他們把車兩兩並排停，車庫前就停了四部，占用了人行道。多餘的兩輛車則停到對麵道邊。車上下來男男女女12人。

滴滴在房源上限製入住人數是8人，這無論是車子數量還是入住人數都超標了。這浩浩蕩蕩的年輕人就在滴滴家門前徘徊。

滴滴在店裏看著監控錄像，汗都下來了。沒想到有這麽多人這麽多車，這要是讓鄰居舉報了該怎麽辦。她趕緊給客人打電話，但對方不接電話，而且他們正搬著東西往地下室方向走。

大約半小時後畫麵靜止了，所有的年輕人消失了。

整個一天，滴滴的神經都蹦得緊緊的，祈禱鄰居放她一馬，不要投訴。總算挨到下班時間，滴滴開車回家，自己都找不到地方停車了，圍著家開了好幾圈，好不容易在離家五六百米的地方找到一個道邊停下來。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地下室嘈雜聲傳入耳朵，老公搖搖頭上樓去了，孩子們也各回各的房間。

地下室唱歌的，打牌的，劃拳的，高聲喊叫的。滴滴突然很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

滴滴傻傻坐在客廳裏，生怕鄰居報警或者舉報亂停車。

時間已經晚上十點了，樓下依然是一片歡樂的海洋。

滴滴給租客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們十點周圍鄰居已經入睡，讓他們安靜下來。滴滴也走上樓，家人都已經入睡了。滴滴心想幸虧他們隻訂了一個晚上，希望他們第二天早點離開。

第二天滴滴招呼孩子們起床吃早餐上學，自己也忙前忙後，滴滴老公也去上班了，就剩滴滴一個人。已經快到11點了，樓下一點動靜都沒有。11點是滴滴設置的最晚離開時間，可是這群年輕人似乎沒有看到這樣的設置，已經超時半小時了，滴滴發短信給客人，終於有陸陸續續的年輕人走出地下室。

他們提著自己的東西，一部部跑車揚長而去。看他們走遠了，滴滴戴上口罩和手套準備到地下室做清潔。滴滴是從院外進地下室的，剛一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地麵上推滿了垃圾，地上到處是破碎的玻璃片，難以想象這裏發生了什麽，一片狼藉。

推開廚房的門更是大吃一驚，廚房水池裏堆滿了髒碗碟，其中一個鍋裏還有沒吃完的方便麵。地上到處是可樂瓶，一次性杯子瓶子。不知道是誰把白色床單鋪在餐桌上，上麵是飲料汙染的一大片紅色，像才殺了人留下的現場。

滴滴絕望地繼續看衛生間，其中一個衛生間打開馬桶蓋裏麵是沒衝的大便。滴滴蓋上馬桶，捏著鼻子衝水，打開一看水快漫出來了，原來是馬桶堵住了。一股無名的怒火直衝腦門，素質太差了，這些是人類嗎？滴滴心裏罵了一萬遍。

再看其他臥室，其中一個臥室床上和牆上都是嘔吐物，一股子酒氣和著食物的酸腐味，滴滴差點吐出來。太可怕了，太無恥了，這些不是文明的人類應該做出來的行為。

滴滴一邊做著清潔，一邊淚水直流，她發誓從今以後再也不會租給留學生了。滴滴上短租網把最低入住時間改為兩天，那些住一天的都是周邊來喝酒聚會的，這些人是高危人群。以前看過報道一個人租給聚會的年輕人，結果最後演變成亂槍射擊。死了好幾個人，原來覺得這些都是新聞，離自己很遠，現在才明白自己是在刀尖上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