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的行板
如歌剛剛趴在課桌上休息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的安靜被人攪擾了。一個男生,白襯衫,綠軍褲,拿著一把吉他,坐在大教室的最後一排,自彈自唱。“風兒吹向我,雲兒飄向你,風起雲湧在心裏,我在秘密地愛著你……”
如歌有些慍惱,好不容易等到這間大教室空閑下來,可以美美地舒服地小睡一會兒。這些天,宿舍裏特別擁擠,小貞的媽媽來看她,梅梅的老同學也從遠道而來,小小的四人間難得清靜。她原本就睡眠輕淺易醒,所以特別巴巴地等著大教室空閑下來,可以好好地安靜地睡一小會兒。不曾想此刻的寧靜如此地甘貴,一個陌生男生的介入就輕易地把它打破了。
“同學,這裏馬上就要上大課了,你還是去別的地方彈吉他吧。”如歌走到最後一排,惡作劇地說。那個男生抬起頭,一雙深邃的眼眸炯炯地看向她:“對不起,我隻能在這裏唱歌。請多多包涵。”
看著這樣的一雙眼睛,如歌心裏“啪”地漏了半拍,此刻反而是她自己囧得不行。她到底是嘴硬,厚著臉皮繼續無賴地追問:“你為什麽不去別的教室,偏偏要和我搶地盤?”
“因為我愛的女孩在這裏啊,所以我隻能在這裏唱歌給她聽。”男生帥氣的臉,一臉認真的樣子很好看。
“暈倒。”如歌心裏一陣狂跳,這諾大的課室裏隻有她和他兩個人,這不是告白是什麽?
“所以,所以,所以……”如歌結結巴巴地望著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徹底弄懵了。
“沈如歌,女,生物係大二,十九歲,住第三宿舍406號,目前單身,尚無男友。”男生猛地站起來,像居委會的小腳偵緝隊大媽一樣把她的信息摸了個門清。
“你,你,你……”如歌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男孩,心裏有些鬱悶,結巴著說不出話來。
“你好好說話,千萬別激動,不過聽到像我這麽酷的男生的告白,難免會特別激動,可以理解。”男孩自我感覺特好。
“告白,這算什麽告白。我都完全不認識你!”如歌不服氣。
“我叫林若飛,男,計算機係大三,二十一歲,住六號宿舍117號。今天咱們就算正式認識了。我此刻正式向你表白,請你多多考察我,允許我做你的男朋友吧。”男孩收起一臉挪揄的笑容,非常認真地說。
“林若飛,很好聽的名字。”如歌喃喃自語。
“關鍵的是,若飛和如歌,這兩個名字是一對兒啊。”若飛大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如歌和若飛真的很搭配嗎?餘麗麗第一個反對。當她聽如歌透漏這個消息的時候,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不行,不行。林若飛是大校草,暗戀他的女孩子多如繁星,你哪裏能夠罩得住他?到時候,給自己整出很多情敵來,看你怎麽應付?”
若飛真的那麽吃香嗎?其實若飛像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人。一旦喜歡一個人,就是百分比的唯一。此時,他眼裏隻有如歌,就再也看不見其他女孩了。
如歌花了些時間來了解若飛。她不是像一隻無頭蒼蠅到處詢問,而是細心地安排著自己的“采訪計劃”。
首先,她采訪了若飛的室友,秦浩宇。浩宇是餘麗麗的男朋友,兩個人好得蜜裏調油。當然特別願意接受麗麗閨蜜如歌的采訪。從浩宇口中,如歌知道了若飛的種種光彩照人之處。如果說這個世界真的有完滿的人,那一定是若飛這樣的男孩吧。性格上開朗陽光,瀟灑自如,愛好眾多,多才多藝,課業門門全A,種種的美好,老師同學提到他都是誇讚不已。這樣的男孩,還有什麽拒絕的理由呢?
隨著如歌的采訪名單上的名字一個一個被劃掉,若飛也越來越深入地走進了如歌心裏。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那麽強烈的愛慕的話,此刻,如歌對若飛就是如此這般的心悸。
從大課室相識的那天開始,若飛每天都會給如歌寫一封情書,信封外麵簡單地落款:C大計算機係。於是,班裏每個人,係裏每個人都知道有個計算機係的家夥正在追求如歌。你有多久沒有寫過書信了呢?用筆一筆一劃地書寫情愫,好像用針細細地刺繡出一幅色調深淺不一的畫卷,深的是濃情,淺的是思念。如歌沒有打開過任何一封信,而是把它們小心地收好,一並放到一個好看的糖果盒裏。她也沒有回過若飛的任何一封信。她隻是想知道,這些情愫,這些傾訴,這些湧動著的激情會持續多久呢?能持續多久呢?
若飛的信寫到三個月後,如歌打開糖果盒,開始仔細地閱讀每一封信。每一封信內容都不一樣,透露的熱愛卻都一樣。如歌再是頭腦清醒,內心深處也刮起了甜蜜的風暴,她開始給若飛回信。那時若飛已經有些頹唐了,以為如歌是堅定地不搭理他,但是每天一封信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這些信就算是寫給上帝的祈禱吧。”若飛苦笑著安慰自己。
如歌的回信像絕望中的一根稻草,若飛緊張得不敢打開信封。是對他的死刑宣判嗎?還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如歌的回答簡單又直接:“我們開始約會吧!”若飛欣喜若狂,這遲來的好消息讓他仿佛置身雲端。
如歌和若飛的初次約會就在校園附近一個很有情調的咖啡館裏。咖啡館的設計非常獨特,像大海上的一艘帆船,隨時準備啟錨。如歌和若飛的愛情也仿似一隻小船,注定要在廣闊的海洋上曆經風浪。
如歌要了一杯卡布奇諾,白白的密集的泡沫飄在黑黑的咖啡上,非常的濃釅,喝一口,舒適極了,慵懶極了。若飛要了一杯美式,清苦清苦的,莫不是他未來的預兆?
兩個人品完咖啡就去古鎮遊玩。古鎮的仿古建築雕梁畫棟,古色古香。兩個人手牽手,仿佛好了很久的情侶,在明代的黑白建築中分花拂柳,一路穿行。
兩人路過一個玻璃吹塑的攤位,若飛屬豬,如歌屬鼠,兩個人各自要了自己的屬相。滾燙的玻璃在燒杯中燒得沸騰,再用鐵釺子穿插出栩栩如生的豬鼠形象。吹塑剛成型,若飛就把老鼠搶過來:“如歌,你這隻小老鼠以後就要一直陪著我這頭豬豬囉。”如歌沒有說話,也把小豬慎重地拿過來,用絲帶穿上,掛在脖子上。這玻璃小豬和小鼠,儼然成了定情信物。
兩人戀愛的消息被餘麗麗傳了出去,好些女生都失落不已。C大的林若飛就這樣名草有主了,那朵馴養了這個小王子的玫瑰花原來叫做沈如歌。如歌雖然沒有若飛的名氣大,也有好幾個暗戀者,他們也都黯然失神,痛惜丟失了追求如歌的機會。
如歌的行板是特殊的音樂,它不同於其他的東西,它是迤邐而曼妙的,又是清爽而直接的,它是溫柔而厚重的,又是淩厲而鋒利的。這麽矛盾的東西揉合在一起,就是如歌的性格了。
接下來,若飛和如歌很自然地成了校園裏引人矚目的一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