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農貿市場買菜的時候,覺得被一輛警車跟了。我這個吃罰單上癮的人就自覺的把車停在市場的第一個停車位。果然一輛警車挨著我停下,黑大個子出來,滿臉的笑,露出一口白牙,叫著我的名字,問我還記不記得他。我正吱吱唔唔,他說,你記不記得幾個月前你從獨立街的一棟棕色房子趕過一個租客?這時我不由得我想不起來了,趕緊下車,握手,問他的近況。
事情得從去年說起。我在一個中產區獨立街的租客告訴我她的妹妹剛失業,要和她暫時住一起。因為這位租客已經租了兩年多,平時總是按時交租,從沒出過問題,院子也幹淨。她的妹妹是標準的金發美女,穿著談吐都是很professional的白領樣子,我就偷懶加心軟,沒有按程序對她妹妹進行背景調查,就讓她妹妹住進了。
妹妹住進後前院就不像以前那麽幹淨了,但也不是大問題,不過是散亂的兒童玩具。原租客是一位單身職業女,沒有孩子。妹妹自己有一個小孩子,大約是沒有工作的緣故,經常在家裏替人看小孩子。有幾次我開車從那裏過,看見三四個不同的小孩在前院玩。我問她是不是在開托兒所,她說不是,都是她親戚的孩子,偶爾在那裏玩。雖然我每次經過都碰上這個“偶爾”讓我很不舒服,我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過了幾個月,付房租的普通支票換成了money order , 我當然不介意。然後房租到的日子開始晚一天,下一月晚三天,下一月需要發三天通知,結果在三天的最後一天交。租客的妹妹打電話告訴我她的baby病了,實在沒錢,滯納金晚幾天交。在我拔牙似的努力下,她在二十多號把滯納金補上。下一個月又是如此。終於今年年初某月她沒有在三天通知的最後一天交錢,在第四天早上打電話來,問可不可以把錢直接交給我。我告訴她文件已經交給律師了,我不能收錢。這位租客的妹妹要了我律師的電話,要把錢交給律師。律師辦公室當然不收,叫她把錢交到法院。事後知道她並沒有把錢交到法院。我們的案子沒有一點意外的辦下來了。
到黑大個警察來幫她搬家的那天, 租客上班去了,妹妹帶著一幫人在往停在們外的U-Haul 搬東西。警察的24小時通知上寫明當天上午十點。十點到了,她要求多給半小時。十點半到了,她要求進房子最後一趟去拿放在梳妝台上的首飾。警察陪她進去,結果在出來的過程中她指謫警察推了她的孩子,孩子摔傷了。
雖然房子沒有一步階梯, 孩子也是出來好一會兒才開始哭。租客的妹妹倒是放聲大哭,用了很多的N打頭的字眼罵黑大個警察,並指謫我多麽的沒有心,同時說對她而言我又有多麽強大的性魅力,一邊哭一邊打911,叫來救護車。救護車來了,檢查孩子,沒有問題, 救護車走了。
租客的妹妹又打911, 黑大個警察的Sargent 趕來。詢問在場的人。租客的妹妹堅持說黑大個推了她的孩子,並指謫警察和救護車的急救員串通,要害死她的孩子,問如果孩子死了誰負責。Sargent 隻好給Lieutenant 匯報。Lieutenant 到了,救護車又回來了,並把孩子和孩子的一位親戚帶去醫院。租客的妹妹向Lieutenant要求進房去 找孩子的藥。Lieutenant 讓Sargent 和黑大個陪她進去,找了半天,三人出來沒找著藥。她又說黑大個偷了她孩子的藥。這時Lieutenant 叫她在她自己的車裏找找。過了一會兒,她在自己的車裏找到藥。
戲演到這裏也完了。我換了鎖。警察局有人來立案,做筆錄,取證。我給了黑大個我的名片,告訴他我願意為他作證。又問Lieutenant,這事兒難道不是明擺著的?當然回答隻是幾句官腔。
幾個月過去了。
黑大個很高興的告訴我,他被呆在辦公室兩個月,好在事情很明白,他的損失隻是兩個月沒有機會掙加班費。那位租客的妹妹被以偽證罪起訴,她認罪了,但隻在牢裏呆了一周。他說好高興在路上看見我的車,一再謝謝我站在他一邊。我學著Lieutenant 的口氣說我隻是做了一個公民該做的事, 並謝謝他捍衛法律的尊嚴,為社區,為人民服務。黑大個給我一個大大的熊抱,開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