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cubical farm 一片漆黑,其他所有的人都已經離開了,隻有卡桑德拉還在打字。願意提供精細胞和卵細胞的誌願者越來越少了。卡桑德拉需要為人口發展中心製定新的更有效的宣傳資料,鼓勵年輕人提供細胞。
“你想要永生不死嗎?”卡桑德想了一想,又慢慢刪掉。自生命存在以來,生命的本能就是把自己的DNA複製到另外一個生命裏而實現某種意義上的延續和不死。願意捐獻細胞的人有很多也就是抱著這樣的心理。但是這個宣傳口號早已經被用過很多次了。再次preaching to the choir 不能說是上策。
“靠近太陽!”她似乎對這個口號滿意一點。這兩百年來向靠近太陽的行星去退休的思想變得越來越主流。因為一個行星離太陽越近,公轉周期就越短。因為一年的時間短了,同樣時間仿佛多活了幾歲。這可不是自欺欺人。調查的結果發現快樂指數和所在行星的公轉周期成反比。犯罪率和所在行星的公轉周期的平方成正比。這當然也在各行星上的退休社區對社會貢獻積分的要求上反應出來了。捐獻細胞是一個人人都可以用的獲得社會貢獻積分的一個方法。一個原本隻能在Neptune退休的人,因為捐獻細胞獲得的大量社會貢獻積分,很可能有資格在退休後住到Uranus 甚至Saturn的退休中心。一個原本可能會住在地球以外行星的人,因為捐獻細胞獲得的社會貢獻積分,很可能有資格住到地球或地球以內行星的退休中心。可是那些本來就有資格倒水星上退休的人呢?他們大概對這個不會太感興趣。可是人口發展中心最想要的正是這撥人的DNA啊。如果因為這個宣傳而招來的都是將來要住在Neptune 退休的人細胞豈不是很糟糕?
“人類存在, 人人有責!” 卡桑德拉對這個口號很滿意。這並不僅僅是一句的口號,是人類麵臨的現實。現在太陽係各行星的自然人加起來已經不到十億。如果不包括已經進了退休中心和還沒出培養中心的,能工作的壯年自然人隻有六億多一點。當然人口中心每年都交給培養中心一千多萬嬰兒,而且庫存還有可以配對的精細胞和卵細胞各一億多。即使一個新捐獻也沒有,人類也能再延續幾百年。其實人口中心可以生產更多的嬰兒,但是各個行業向他們預定的自然人越來越少。 預定的嬰兒的數量越來越少,同時素質要求越來越高。結果就是雖然有很多庫存細胞,但是生產部天天在抱怨備選細胞不夠充分,配對合適率越來越低,意味著DNA修補過程越來越長。工程部的那個nerd每次都開會都開同一個玩笑。不說“ DNA修補率多少”而說“完全人工合成DNA已經實現了百分之幾”。也許工程部的野心就是實現百分之百的DNA人工合成?中心又修建了一個細胞存儲庫,要求采集部盡快把它裝滿。可是如果沒有人來捐獻細胞,采集部又拿什麽來裝庫房呢?卡桑德拉覺得自己有讓總多的細胞捐贈者擠破大門,盡快裝滿新存儲庫的責任。她繼續寫:“如果沒有人捐獻細胞,人類就會滅亡。人類滅亡之後,你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你現在正在忙的事情,比全人類的存在更重要嗎?” 她停了下來,望著自己在顯示器的影子,人類滅亡之後我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她不會在人口中心工作。總會有別的什麽需要宣傳,她可以在別的地方工作。但是如果沒有了自然人,機器人又為誰工作呢?她的存在還會有意義嗎?她不敢往下想。人類不能滅亡,不能因為她的原因滅亡。她要勸說更多的人來捐獻細胞。她的工作太重要了,她需要再努力一點。
卡桑德拉左手腕上的表發出嗚嗚的聲音。她需要充電了。在走向充電alcove的路上卡桑德拉想到她還有兩天她就有足夠的社會貢獻積分可以做下一個upgrade 了。她是需要一個更強有力的電池讓她自己每次充電後可以工作更長時間,還是要一個knowledge package也許會對自己工作更有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