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浮羅裏達,打高爾夫球基本上算是大眾運動,沒有在北方的高大上感覺。我被忽悠著學了幾次因為水平太差就不太敢去了。看著網上虎媽狼爸的討論,想起了我以前認識的一位黑人教練,我背地給他取的外號叫白菜。
這個公共球場離我家很近,開車不到五分鍾,有SPGA退休的運動員做教練,價錢也很合理。他們當年也不是有名的球星,但教我這樣的本來就沒有運動細胞的初學者也是綽綽有餘了。 白菜是我請得最多的一位。我很喜歡請他是因為他總在球場,對我這笨蛋很有耐心 。當然後來我發現他的耐心從何而來。
原來白菜總在球場的原因是他給貧困區的黑人小孩開著一個免費的高球班。不隻是免費,還免費用球杆,球鞋,還給孩子的家長錢。沒有什麽機構做經濟後盾,因為他的教學方式有一點與眾不同。他自稱是采用半軍事化訓練。但是據當過兵得老美說,他當兵也沒挨過白菜式得訓練。白菜得基本方法是先讓那幫上小學甚至還沒上小學的孩子沿著球場跑到累的半死,然後對著牆揮杆。還一個勁的吼“no pain, no gain”. 不隻是我,好幾個完全無關的旁人看著都覺得有一點過分。
有一天我下課正在廳裏收拾東西的時候,一個黑大媽帶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來了,要請白菜收下孩子, 原來孩子以前是白菜的學生,但放棄了,現在想回來因為孩子的哥剛被一個毒販的打手給殺了。
白菜:我們沒有地方了,而且我告訴過你,退出之後不能再來。
黑大媽:這是學費,孩子算收費的學生吧。
白菜:學費很貴 (其實很便宜),你交不起。你哪來的錢?你若是拿販毒的錢來,我不是會有麻煩?我不想要麻煩。
黑大媽:我幫人做頭發,還借了一些,保證沒有販毒的錢。
白菜:你怎麽知道你借錢的人不是販毒來的?
黑大媽:我都不敢和吸毒的人有來往了,這孩子的哥昨天被殺死在main street ,你不收下他,他以後就會象他哥那樣。
白菜:我不是說過嗎?孩子不學好就會學壞。你不強迫他們打球,他們就會販毒,然後不成年就會死掉。
黑大媽:你說的對,收下他吧,你是在救他的命!
孩子被收下了。白菜帶著孩子到外麵訓話的時候,我看著當時在廳裏的人笑問“不打球就會販毒然後早死? 這是球場的廣告?”一幫人紛紛表態說那隻是白菜的個人觀點,不代表球場的意見。據說如果白菜不是那麽極端,本來好幾個機構會提供經濟支持的。而且白菜自從老婆去世後越來越極端,不但把教球收的學費全貼進去,還把自己的退休金往裏貼,別說一般的機構不敢跟他合作,他三天兩頭打孫子們主義,連兒女們也不太理他了。
我離開球場的時候,白菜正在對孩子們訓話,我不知道開頭這一段是不是新加上的。
白菜:不打高爾夫球的結果是什麽?
孩子們:早死掉!
白菜:你們想不想要活著?
孩子們:Yes, Sir!
白菜:你們想不想長大?
孩子們:Yes, Sir!
白菜:你們長大後要成為什麽人?
孩子們:Tiger Woods!
白菜:Tiger Woods有什麽?
孩子們:很多大房子,很多大車子!
白菜: 你們想不想住大房子?
孩子們: Yes, Sir!
白菜: 你們想不想開大車子?
孩子們: Yes, Sir!
。。。。
我不知道他後來有沒有在他得段子裏加上Tiger Woods除了很多大房子,很多大車子,還有很多白女人。我也無法預測他的學生們將來會不會有Tiger Woods 或者職業高球運動員。但我想如果有人能夠堅持下去,也許其中會有人拿到高爾夫球獎學金而上大學, 永遠離開平民區。我也無法預知他的學生們將來會怎樣看這一段經曆。我覺得我理解他的出發點和狼爸虎媽們一樣,他覺得這是孩子們唯一的出路。
真實的人生總是這樣慘痛糾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