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根不相煎 （Rams)

同根不相煎 （Rams)

北歐偶有上美國戲院銀幕的電影，譬如瑞典，丹麥，它們都曾在國際影展上榜。新片“Rams”，（不知台北上映沒？可否把《羊男的冰島冒險》片名改一改？）來自冰島。在“一種注目”（Un Certain Regard）單元榮獲最佳影片。故事熗辣，打破家庭溫馨倫理，但是北歐式的詼諧，幽默，令人莞爾。

導演Grímur Hákonarson 先拍過一部養羊人家的紀錄片，有些細節自然和這部劇情片合拍。觀眾得利，學到人文地理的知識。風景都是賀卡上的景緻：大寫倒V型的，紅莓色的屋頂，白雪一般無暇的牆壁，疏落襯點冰潔大地。居民穿粗針織成的鬆垮毛衣，從領口到胸背，一層一圈用規則的三角，菱形圖案圍起來，男女都上身，好像製服一樣。此處百姓世代養牲畜，以大角羊 (Rams) 為主。

這些飼主住在大片翠綠，深淺分佈的草場裡，把羊當寶貝伺候著，也難怪，羊等於衣食父母，怎可慢待？雖然生活在腥膻之中，但是就如入鮑魚之肆，日久甘之如飴。羊生病了，就捧在胸前，抱入浴缸，拿人用的洗髮精，乳皂擦洗。每年一度選秀，把大角羊集合在市民會堂，挑三揀四，一本正經地拚羊大賽。

 

這次前兩獎由二兄弟奪魁，隻差零點五，弟弟《科迪》（Kiddi，Theodór Júlíusson 飾)以86.5 勝出。跟哥哥《甘彌》（Gummi，Sigur?u Sigurjónsson 飾) 相離一百碼，比鄰而居。二人已經四十年不說話。平日溝通就用《科迪》的牧羊犬，《甘彌》吹聲口哨，狗兒聽命，用口咬住信條，傳給《科迪》。

倆個至親長相跟聖誕老人無分軒輊，灰色虯髯髮鬚，藍眼白膚。然而性情大大相異。弟弟《科迪》暴虎馮河，成事不足；哥哥《甘彌》沈穩，會用心計。對弟弟多方忍讓，常在夜晚聽見弟弟醉臥夢鄉。有時氣不過，用鏟雪車前麵的拖鬥，將黃湯滿肚的《科迪》，從地麵盛進來，毫不猶疑，直往醫院門口一丟，爾後揚長而去。

但是兄弟倆遇見難題了， 一種綿羊慢性神經機能“癢病”忽而來襲，瘟疫一發，不可收拾。全村人措手不及。獸醫以及檢疫人員不敢鬆懈，規定所有大角羊必須徹底除滅，並且消毒，兩年不許牧養。倆人傷心欲絕，但是哥哥硬是不肯任純種《波德》家族（Bodvarsson）的大綿羊從此無後。

弟弟隻會懷恨，以槍擊破哥哥兩扇窗戶，哥哥淡定，由牧羊犬口銜發票，讓老弟賠償。殊不知此時此刻，《甘彌》已經籌措完備，偷偷留了幾隻羊的老命，無愧祖上之德。突發事件卻破局，讓兄弟二人必須同心，挽救危勢。

結局《甘彌》在雪地上挖了一個拯救弟弟的洞穴，兩人赤身露體躺在裡麵，哥哥用自己身體焐暖瀕死的《科迪》，漸漸悲從中來，眼淚滂沱，啜泣出聲。從沒有交代的片段，我猜想《波德》兄弟得償所願，他們的寶貝羊在山野留了後代，馳騁繁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