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劇《赤桑鎮》的故事情節：
包拯自幼父母雙亡，由嫂嫂吳妙貞一手撫養成人，因此包拯稱嫂嫂為嫂娘。包拯的侄子包勉也就是吳妙貞的兒子任蕭山縣令，卻貪贓枉法，包拯為秉公執法將包勉鍘死。吳妙貞得知此事後，非常悲憤，認為包拯忘恩負義，趕到赤桑鎮與包拯相見，哭鬧不休，責罵包拯。包拯麵對嫂娘的責難，婉言相勸，曉以大義，解釋自己身為清官，必須公而忘私，維護法紀。同時，他承諾為嫂嫂養老送終。吳妙貞最終被包拯的清廉和孝心所感動，叔嫂冰釋前嫌，和睦如初。
這出戲的主旨大概在歌頌包拯作為清官的剛直不阿鐵麵無私和大義滅親。
我在這裏拿《赤桑鎮》說事，其實並不是在提倡包拯的大義滅親，中國古代的社會倫理也並不主張大義滅親。孔子曰：“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直在其中矣。”是主張“父為子隱，子為父隱”的。可為什麽到包拯這裏就要大義滅親了呢？大概因為包拯是官，代表著法律，需要他的大義滅親來體現法律的公正。然而，大義滅親是件極為違背人性的事，極大地提升了做清官的難度。我在第一次看京劇《赤桑鎮》時就曾設身處地地想象過，如果我自己處在包拯的位置，我能夠象他那樣做到鐵麵無私大義滅親嗎？我的答案是，憑我軟弱的性格，我一定下不了手，做不到。因此，我也一定做不成包拯那樣的清官，難度實在太大了！
那麽，有沒有辦法讓包拯不至於落到要麽徇情枉法要麽大義滅親這樣兩難的境地，同時又不損害司法公正呢？辦法其實是有的，而且還很簡單，那就是現代司法體係中的親屬回避製度。簡單的親屬回避製度就可以既避免大義滅親這樣的事，又可以極大地減少司法領域內徇情枉法的機會。
所以，我看京劇《赤桑鎮》時，並沒有看到包拯大義滅親的榜樣意義，而是看到了中國古代司法體係中的嚴重缺陷。任何一個製度，如果需要人用大義滅親來維係，那就一定不是一個好製度。因為大義滅親這樣的事，是對人性的嚴重扭曲，也是對整個社會倫理的嚴重扭曲。
2025.12.13
